朱洪喜等人退至一旁,安安静静等着,直到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过去,悬于梁上的华贵妃连摇晃都不再有,这才走上前去,把人小心翼翼放下来。
朱洪喜示意两名内侍上前探查。
其中一名内侍探了探华贵妃鼻息,对朱洪喜道:“贵妃娘娘归天了。”
朱洪喜长叹一声:“你们守着贵妃娘娘,我去禀告皇上。”
长春宫静悄悄的,树上知了叫得越发恼人,朱洪喜顶着明晃晃的日头匆匆往外走,路过那片光秃秃早已被铲除干净的夹竹桃所在,脚步不由一顿,紧跟着又是一声长叹。
今日他奉皇上之命赐死华贵妃,来日太子继位,岂会放过他!
虽说他活了一把年纪,好日子享受了不少,可谁嫌命长呢,就跟没人嫌钱少一个道理。
朱洪喜眯着眼抬头望天。
咳咳,要是有机会,就偷偷踩一脚,万一能把太子踩下去就好了,想必慈宁宫那位也是乐见其成。
太子离开了长春宫,想了想,直奔乾清宫去见昌庆帝。
“皇上,太子殿下正在殿外台阶下跪着。”内侍进来禀告昌庆帝。
昌庆帝赐死华贵妃虽然解恨,心情却不怎么样。
那个女人毕竟是太子的生母,跟了他二十多年。这么多年哪怕是养一条狗都有感情了,何况是曾经宠爱过的女人。
听闻太子来了。昌庆帝头疼之余隐隐松了一口气,开口道:“传太子进来。”
不多时,太子出现在昌庆帝面前。一见面就跪了下来。
昌庆帝问:“见过你母妃了?”
太子浑身一颤,伏地道:“见过了,儿臣有罪。”
昌庆帝挑眉:“太子何罪之有?”
太子垂首道:“儿臣已经听母妃说了原委,不敢求父皇饶恕母妃,只求父皇赐罪儿臣,减轻母妃的罪过。”
太子此举让昌庆帝意外之余多了些宽慰,叹道:“太子。你既然知道你母妃犯了大错,当知道朕不可能不处置。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你除了是你母妃的儿子,还是一国储君,替母担罪这种话不必再说了。对外,你母妃只是病重而亡。朕会以贵妃之礼厚葬她,你亦好自为之吧。”
太子心中一喜。
果然,父皇还是顾及他的脸面的。
“可是儿臣实在不忍心看母妃就这么去了。父皇,您还是把儿臣一并处罚吧,只要能饶过母妃性命,怎么责罚儿臣都行。”
太子摆出一副大孝子的模样替华贵妃求情,朱洪喜匆匆进来:“皇上,贵妃娘娘已经归天了。”
“什么!”太子颓然跌坐在地上,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喃喃道,“怎么会,我明明告诉母妃。让她无论如何等我见过父皇再说的,母妃怎么会这么快去了?”
他猛然看向朱洪喜:“朱公公,是不是母妃不愿,你们硬逼着她——”
“住口!”昌庆帝呵斥一声,想到华贵妃已经归天,对太子不由心软几分。看向朱洪喜。
朱洪喜擦擦汗道:“回皇上,奴婢等人一进门。就发现贵妃娘娘已经投缳了。”
“母妃为何没有等我来找父皇求情?”太子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忽然痛哭流涕,“母妃,儿子对不住您,您一定是为了不让儿子为难——”
噗嗤一声响起,太子像是被卡主了脖子,哭声猛然截断。
室内顿时一静。
太子一脸呆滞。
他刚刚……又虚恭了?
老天爷是不是在耍他,让他莫名其妙患上这种怪病!
太子尴尬非常,表演不下去了。
昌庆帝同样很无语,想要斥责太子失仪,知道他不是有意为之,可刚刚升起的那点怜惜就被那不雅的一声瞬间给折腾没了,只得摆摆手道:“来人,送太子回东宫。”
华贵妃的死讯很快就传遍了各处。
平王知道后大喜,立刻进宫去见淑妃。
“什么因自责抑郁病故,给太后下毒的人一定是华贵妃,才被父皇秘密处置的!”
淑妃摇头:“下毒之人或许与华贵妃有关,但不见得是她。我还有一点感到奇怪……”
“奇怪什么?”
淑妃笑了笑:“你父皇不是狠辣之人。太后如今平安无事,就算他认为是华贵妃下的毒,按理来说只会把华贵妃打入冷宫,而不是秘密处死。”
“母妃的意思是——”
“我猜测,因为太后中毒一事,你父皇一定是查出了华贵妃做过的更大恶事,她才会落得如此结局。”
“太好了!”
淑妃侧目:“臻儿?”
平王忙收敛喜色:“儿子是说,那妖妃作恶多端,落得如今下场也是报应。”
还有什么恶事比给太后下毒还严重?
厌屋及乌,华贵妃犯了大错,父皇对太子还能有好脸色才怪!
想到近来太子接连出丑,平王有一种天意如此的感觉。
也许真的是上天不愿看那个西贝货鸠占鹊巢,才有这么多事发生。
淑妃见平王难掩激动,劝道:“臻儿,你在外人面前切记不可喜形于色。无论你父皇多厌弃华贵妃,她名义上也是你的庶母,被你父皇看到会恼你凉薄的。”
“儿臣明白。”
平王回到平王府,立刻喊了暗卫秘密吩咐下去。
华贵妃才刚刚归天,一则谣言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什么,外面谣传太子是沐恩伯之子,被华贵妃李代桃僵换进宫里来,如今事发,华贵妃才被朕秘密处死的?”昌庆帝听到这则离谱的谣言,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