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姑娘有点不高兴了。
这死丫头,当着程二公子这般俊俏郎君的面儿,瞎说什么呢!
“一点小伤,早好了。”徐嘉福摆摆手,把小贼提到面前,与程澈找话说,“程二哥,你心未免太好了,他虽然年纪小,可偷东西就是不对,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呢?你替他给了银子,岂不是纵容他以后继续做坏事?”
程二公子笑容淡淡:“徐大姑娘说的是。”
一句话明明是服软,却堵得徐嘉福不知如何接口了。
这男人,真真是油盐不进!
她扫那瘦弱少年一眼,斥道:“小贼,还不把偷来的银钱交出来!”
程微见那黑瘦少年眼底闪过绝望,死死咬着唇不语,犹如困兽被逼到绝境上,心底生了几分不忍:“嘉福姐姐,算了吧,失主都走了,交出来给谁呢?”
徐嘉福伸出修长手指,在程微玉般的额头轻轻一点:“你傻呀,当然是交给你二哥啦。”
程微自打喝过美白符水,肌肤说是吹弹可破也不为过,被徐大姑娘突如其来点了一下,眉心处立刻出来一个红印,在光洁如凝脂的额头上分外显眼。
这样一个红痕出现在美人额头,虽然看起来可怜可爱,可程二公子显然不这么想。
程二公子心疼了一小下,语气更加冷淡:“不必了,我既给出去了,就没有想着要回来,徐大姑娘就不用费心了。”
徐嘉福哪里想得到程澈神情淡漠是心疼妹妹的缘故,要知道她从树上掉下来脸着了地,等回去还被几个哥哥骂呢!
她一心想替程澈把银钱要回来,好留个会过日子的好印象,于是跺跺脚道:“那怎么成,便宜了这小贼,他拿了银子去糟蹋完了,回来要继续偷的!”
“我没有!”一直沉默不语的黑瘦少年忽然开了口。
他刚刚挨过打,声音都是嘶哑的。越发显得桀骜不驯。
程澈轻轻看少年一眼。
他面上虽无多余表情,可不知怎的,少年就咬唇闭了口,有些敬畏。
程澈收回目光。对徐嘉福道:“这少年掌上有硬茧,应是做惯了粗重活,这样的孩子一般并不懒惰。刚刚的妇人身形丰腴,行动并不灵活,可追逐这少年时二者相距不过数丈。可见这少年甫一行动就被察觉,显而易见于行窃一事上是个生手。而被妇人追上后他情愿承受暴打也不愿把银钱交出来,我想,这银钱对少年一定不只是果腹那么简单,才能让他不惜以命抵抗,就更谈不上会拿着钱去糟蹋了。”
说到这里,程澈再看少年一眼,似是说给徐嘉福,又似是说给少年听:“我既无替人管教孩子的心思,亦不愿因为几个铜钱剥夺他人保命的希望。所以就权当那块碎银子丢了吧。本是一点小事,徐大姑娘就不必追究了,我和妹妹也该走了。”
他一番话说完,徐嘉福和黑瘦少年俱是怔怔望着他。
“你,你看这小贼一眼,竟能看出这么多事?”徐嘉福喃喃问道。
未等程澈回答,黑瘦少年忽然跪了下来,一直武装的桀骜不驯彻底崩溃,哭着磕头:“多谢恩人高抬贵手,多谢恩人高抬贵手。我。我实在没办法,我娘要生了,家里一个铜板都没有,我怕我娘到时候没钱请稳婆会出事……”
程澈淡淡道:“小兄弟不必与我说这许多。无论如何,行窃是不对的,望你渡过这个难关后,好自为之。”
说完,程澈拉一把程微:“微微,咱们走吧。”
“哎。你们等等我呀——”徐嘉福抬脚追了上去。
黑瘦少年见无人理会他,爬起来深深望了那道石青色的背影一眼,飞奔离去。
程澈拉着程微往前走,还是没有摆脱徐嘉福。
“程二哥,你可真厉害,居然真被你猜中了。”
“多谢徐大姑娘称赞,澈实不敢当。”以程二公子的涵养,大庭广众之下自不会给一位姑娘难堪。
偏偏他平日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对胆大皮厚的徐大姑娘毫无杀伤力,徐嘉福眼睛更亮了些:“我不是夸赞,我是真心这么觉得。”
程微抿抿唇,很不喜欢这姑娘瞧自家哥哥的眼神。
双眼那么亮,满眼的崇拜劲儿,明明该是她做得嘛!
徐嘉福一点没有厚此薄彼,伸手挽住程微手臂:“微妹妹,我可真羡慕你有这么优秀的兄长。我四个哥哥,全部加起来还不及程二哥一半呢。”
程微乍然被不熟悉的人挽住手臂,浑身有些僵硬,不过对徐嘉福印象立刻好转了不少。
这位徐大姑娘虽然脸皮厚些,一见面就想缠上二哥,不过眼光还是不错的。
“徐大姑娘,我要送舍妹去长公主府了,咱们有机会再叙。”
徐嘉福一怔,眼底闪过失望,随后笑道:“马上不就是上巳节了,微妹妹,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踏青呀。”
她看出来了,这对兄妹感情极好,到时候定然是一起的。
“最近一直跟着长公主学骑射,我也不知道那日给不给放假,所以不能答应嘉福姐姐了。”程微委婉拒绝。
徐嘉福眼珠一转,笑盈盈道:“那好,等微妹妹有时间,咱们再聚。”
她脸总算好了,以后还愁没机会去怀仁伯府玩?
告别了徐嘉福,程微抬脚往德昭长公主的府邸方向走,被程澈拉住。
“二哥?”
程澈笑了:“傻丫头,快晌午了,总要填饱肚子再过去。微微想吃什么?”
不远处就是百味斋,不过到了春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