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十二岁那年,我也是这般模样走在回家路上,只是那时还有琥珀藏在轿底,偷偷钻出来跟我说了一会话,道了一回别。..现如今,倒是我一人在走,这段路倒叫我无限伤感。
现如今渐渐大了,也就明白过来那年上元节琥珀为何会流泪说他自己是个大骗子,是世上最会骗人的人了。那是我早已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只是猜不透他的意思。现如今我倒是也能猜的透了,他同大哥定的那个约定恐怕不知大哥说的那么简单。
大哥同我说让琥珀离我远远的,对琥珀说的恐怕就是:离她远远的,最好终身不见,最好再娶了亲,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大哥也深知我的脾气,知道我得知消息后自然会不管不顾的要去找琥珀,他身为大哥自然是能拦就拦,拦不住了就随我了。
然而等我看见琥珀已经娶亲之后,自然就会死了这条心,说不定还会恨琥珀呢。琥珀和大哥都将这件事情好好的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教我知道。大哥这一下倒是狠上加狠。可是大哥却料错了一招,我苦思冥想,终于还是将这件事情理了个通顺。
我才没那么笨呢,只要琥珀心里一日有我,我便一日喜欢他。只是……我在意的是琥珀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不过我知道娶亲这件事情恐怕也是由不得他的,战火四起,谁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成家?
我心下这样想着,不禁有点担忧他。谁知道不自觉的就将这一份担忧写到了脸上,还被莫青看见了。她哼出了一口气,“按照你这速度,怕是晚上也到不了京城了。”
我恍然回过神来,即刻加快脚步。到京城时雇了马车,终于还是在午时后回到了家。
莫青十分不客气,进门就要见大哥。直呼大哥名讳,丝毫不讲礼数。全家上下还没见过这么不尊重大少爷的人,心里都是十分愤愤不平,但是都碍在我的脾气上没有发作。
进了书房,炉中炭火熊熊,冻僵的手脚,立刻便被热气蒸熏的暖活过来。大哥十分意外的没有在书案前办公,一人在软榻上休息,身上盖了一条银狐皮裘,耀眼生花。两手搁在裘子里,正在闭目养神。
侍候他的婢女此时懒懒的坐在绣墩上,拿火钳拨弄炭火。抬头看见我,张了嘴欲叫出声来,我立刻示意她噤声,她小心的回头看了看大哥。大哥并未被惊醒。她立刻起身,快步走过来牵住我的手,笑吟吟的低声道,“少爷还没派人接小姐,小姐怎么就自己回来了?”
我尽量压低了声音,“不想等了,立刻就回来了,那尼姑庵我可是一刻也呆不下去,若是再呆下去,八成会生了霉的!”
她掩口轻笑,并不接话,“来来来,快进来坐吧。睡了有些时候了,现在八成该醒了。”
我转头示意莫青别出大声音,提溜着裙角,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莫青倒是无拘无束的就跟了进来,将屋中陈设尽数扫视一遍,自己找了椅子坐了。
我走到软榻前,伸手蒙了大哥的眼睛,轻轻叫道:“大哥。”
我手心一痒,知道是他睁开了眼。当下仍旧不放开,只等他伸手将我的手拿去了,我才对他咧嘴一笑。
大哥睡得迷迷糊糊,但是时时刻刻都十分清醒。只是稍稍怔忪一下,便嗔道:“没大没小的,像个什么样子。”
我知他并不生气,只是嘻嘻一笑,拉住他的手,将他拽的坐了起来。大哥也不知道多久没休息,睡醒了还是眼眶微红,十分叫人心疼。
小婢女上前给大哥穿鞋,口中心疼的责怪,“近来他可忙坏了,三天三夜也没睡觉。好容易睡了一觉,直睡了一天*。这不,现在才醒了。”
大哥轻打了个呵欠,“你只管做事便可,不可话多。”
小婢女哼了一声,重重将大哥的脚往地上一放,起身向外走,边走边道,“二少爷四少爷不晓得劝了多少次,你总归不听。等到有朝一i你这身子垮了,我瞧你怎么办!”出门前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大哥一眼。
大哥笑着摇摇头,又抬头问我,“怎么一回来就来这里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我朝莫青坐的地方努努嘴,“诺,她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