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诚只说动用银子的事让汶锦多费费心,没说让她参与管家之事。府里毕竟花的都是周氏的银子,让她把关,这也是海诚对周氏的一个交待。
之前,汶锦为周氏鸣不平,想过要把管家大权握在手里,让周氏的银子花得明明白白。她前生从没管过家事,新近跟朱嬷嬷学了一些,好在她聪明,能举一反三。可她年纪还小,经验不足,还真没有当好家的把握。
何况她现在正跟周氏赌气呢。
海诚只让她把钱财的关,如此安排也是一片苦心。做为一家之主,他要照顾方方面面,只要没有大的错漏,有些事,他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卢嬷嬷轻手轻脚进屋,“老奴见过姑娘。”
汶锦轻哼道:“我对你们如何抓住纪管事的把柄、又将他拿下的经过不感兴趣,你没必要跟我说。我只是你们引蛇出洞的诱饵,此事已成,完事大吉。”
“老奴不是来说这些的,老奴是来问姑娘想什么时候去看看太太。”
“暂时没打算去,等我想好了再找你。”
自从借海四姑娘的身体重生,汶锦就想去看看周氏。不管周氏出身如何、性情如何,她都想认下这个亲娘,不想再让周氏在寺庙受苦。她与海四姑娘的灵魂没有交集,占人躯壳,无法表示感谢和歉意,她就想把这份恩情报于周氏。
周氏用大把的金银把她砸得昏头转向,又以她为饵加以利用。凭心而论,她对周氏没有多少怨气,但真要面对周氏,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她现在需要冷静和平衡。
“好吧!等姑娘想好了,再吩咐老奴。”卢嬷嬷起身告退,走到门口,又转回来,说:“老爷让姑娘在府里财物的花用上把关,姑娘尽管放手去做,没必要太过算计。亏了银子或是做错了事,都由太太兜着呢,姑娘不必担心。”
“知道了。”汶锦心里柔柔一颤,不禁轻声长叹。
“账房的李管事是稳妥人,心也公正,他举荐的采买管事也不会差,姑娘大可以倚重。当家主事是大事,姑娘一步一步来,太太耐心不足,不能手把手交姑娘。太太希望姑娘能了解府中庶务,不求出嫁后当家作主,不被摆布就好。”
汶锦暗叹点头,“我记下了。”
前世,未嫁之前,她学习琴棋书画,沉浸于诗词歌赋中,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看到程文钗帮小孟氏记账应酬、处理家事,她认为她们都很俗气。小孟氏常说清贵风雅的女儿家不要被俗事所累,怕委屈了她让人非议,只好委屈程文钗。
嫁为苏家妇,她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处处受人摆布牵制,连自己房里的事都处理不好,更别说跟婆婆、妯娌、小姑巧妙相处了。那时候,她才明白清高风雅极不实用,可是为时已晚,她落到那般结局也是必然。
汶锦见卢嬷嬷欲言又止,问:“还有事?”
“要来赴任的那位秦大人是秦姨娘的叔叔,叫秦奋,出任石林郡郡守。他是秦姨娘的祖父在流放地和一个寡妇生的,比秦姨娘大三岁,比老爷小两岁,却比他们高一辈。他依靠秦姨娘的父亲长大,跟秦姨娘一家感情深厚,就是他总逼老爷把秦姨娘扶正。他学问不错,只是受出身限制,是一个穷酸小气的人,他妻子跟他是一样的人。他们来了,秦姨娘有了助力,太太让老奴提醒姑娘仔细提防。”
“太太利用我严惩了纪管事,削掉了秦姨娘的臂膀,秦大人没了厚礼,没了安家费,早记恨上我了,我能怎么提防?”汶锦轻哼一声,语气也尖锐了,“等我被他们治死了,你跟太太说一定要给我买一块风水宝地,厚葬我这个替罪羊。”
“姑娘这是……”卢嬷嬷拍着大腿长叹。
“还有,给我写祭文时,一定要写明我是被太太大把的金银引来的祸水给淹没的。你劝慰太太千万别自责,我听说铁石心肠最容易引来天怒人怨的灾劫。”
“姑娘呀!你可……”卢嬷嬷跪地哭泣,“你可冤枉太太了,太太她……”
“这是怎么了?”荷风进屋,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住了。
汶锦历经两世,说话从未象今天这般尖酸,刻薄一次,倒也觉得解气。看到卢嬷嬷泣不成声,她隐隐兴奋,要是能奚落得周氏在她面前大哭一场就更畅快了。
“荷风,你在问卢嬷嬷为什么哭吗?我告诉你,她在谴责我不孝顺太太,这叫哭谏。你赶紧安抚她,要不一会儿她该死谏了,哎哟!我可是怕了。”汶锦双手捂脸,蹭到软榻一角,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样,手脚都开始哆嗦了。
荷风知道汶锦在讲冷笑话,忙问:“卢嬷嬷都能让姑娘怕成这样?”
“对呀!我胆子小,你不知道吗?”
“哦,那奴婢要禀报的事恐怕会吓得姑娘丢了三魂七魄。”
“什么事?”汶锦打起精神,卢嬷嬷也不哭了,两人齐声询问。
荷风长吁一口气,说:“秦大人的家眷到了,说是初来乍到,先在我们家落脚。诸多贵客登门,正在门房等着姑娘去接呢。听门人说秦大人一妻五妾,四子六女,连上丫头婆子和车夫随从,主仆共三十多口,把咱们府里的门房都挤满了。”
汶锦顿时头大,心里也没了主意,只好向卢嬷嬷示好求援。他们现在所住的宅子不算小,若一下子加进几十口,可就要挤得人满为患了。
秦大人一家又是妻又是妾,又有嫡又有庶,就这么大喇喇来亲戚家落脚,可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