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侧窗向外望去,远处依旧是火光冲天的爆烈,像是经年不醒的纠缠噩梦。已经有无数的烈焰被马车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可是前方却还是无穷无尽的火红。焚烧一切希望的火焰,将冬月中特有的清冷化作片片纷飞的蝶舞,只是这样的蝴蝶每一次扇动羽翼,都是在吞噬着下方无辜的生灵,再怎样的美丽动人,也不值得被期待被纪念。象征着喜庆的大红色,在此时此地却是谋杀屠戮的惨烈证明。这一刻是有多么的讽刺,孙渺缈不知道。只是记忆中关于火焰曾经全部是美好的光景,午夜绽放的绚烂烟火,篝火晚会的熙熙攘攘,赤色嫁衣的欣喜若狂,还有草莓樱桃霜红慕斯的甜蜜温馨,一生只有一次的血钻流光,曾经在无数个时光的碎片中带来无数温和热度的记忆化为一团团从天而降的流火,将自己砸伤。现实中的火焰能有多伤人,不是五六岁时第一次点燃瓦斯气盘做饭时被烫到稚嫩的双手,那种疼痛实在微不足道。也不是从烤箱里取出蛋糕时的香甜热浪,那么诱人。而是沉浸在血海之中狰狞到不可一世的喧嚣颓废,燃尽了一切的冲天火焰,不再只是书上散发着油墨芳香的生灵涂炭的简单。
一天一夜,马车里除了小宫女之外,所有人都不曾入睡。孙渺缈下意识的抚摸着小宫女的长发,柔软纤长,小动物般的依赖。心中突然升起莫大的悲伤,她现在根本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在一个懂得心疼她的人身边,她应该得到一切普通女孩子应该拥有的温暖,她怎么可以跟在自己身边受尽了磨难,一次又一次的担惊受怕!自己当时就不应该让她来到自己身边!
“曲总管……不要走……”不知道小宫女在睡梦中梦见了什么,双手无力的向上方抓弄着,孙渺缈将尘儿的手握住,自己的掌心干燥微凉,而尘儿的手心却满是冷涔涔的湿滑。
“曲绡!救我!救我!”也许是手上的触感并不是习惯的微微带着茧子的厚实手掌,小宫女瞬间惊叫着从睡梦中醒过来,“不要杀我!救命!救命!”手舞足蹈险些摔到地上的慌乱。
啪!孙渺缈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扬手给了小宫女一记响亮的耳光,“尘儿,静下来!”
小宫女无声的扭动了片刻,终于在认清自己面前的主子不悦之后,迅速平静下来,小脸一侧慢慢泛起红润,耳光虽然响亮,但是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疼痛,“小姐,我们这是在哪儿?”
孙渺缈摊开左手,上车前从沐须宫中随手抓起的一捧白雪被她捏成了薄薄的一层冰,冰冷的掌心贴上了小宫女的额头,“等你平静下来,自然就会知道。”其实这条路通向哪里,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猜测狐狸要去的地方,必然属于大启皇朝境内,而且进了大启之后,也不会再边关停留很久,因为风浣乱成这样,一定会有流寇莽匪袭扰边关寒月城。最可能的结论就是狐狸会带着自己直接奔赴国都,回到宫中,此时此刻没有哪一处比皇宫更加安全。
突然,嘚嘚的马蹄声从马车后方突兀的响起。马车里瞬间一片寂静,皇甫淼安排逃离的路线十分偏僻,怎么会有人追过来?皇甫淼轻轻敲了敲马车的小门,很快那边传来了有节奏的回应,“是曲绡。”皇兄怎么可能会放任女子随着自己回大启?确是自己想多了些。
“他来做什么?”孙渺缈挑眉,心下一片凄凉,“他主子不来献殷勤,他跑来当狗腿子显忠诚有什么意义?”拉住小宫女的手,自顾自的打趣到,“尘儿啊还是你好命,你老公知道心疼你,还明白过来保护你!唉,真是羡慕嫉妒恨不来的啊!有没有放在心上就是特么不一样!看来结婚之前的登记领红本还是一定的威慑力的嘛,怪不得有些妹子愿意为了那个本生为了那个小本本死的,敢情这是附加条件真心不一样啊!”满嘴的苦涩又要向谁说?
孙渺缈暗笑自己的耍白痴,尘儿是好命,才摊着这么个好哥哥,心里想着念着那个人,那个人也不负众望的出现在她身边,给她最需要的温暖怀抱,随叫随到就是最大的幸福吧,知道那个人是自己永远可以依赖的对象,永远都有一个港湾可以停留,哪像自己,天生的孤家寡人的命!谁都不会在自己身边停留太久!妈咪是这样,尘儿是这样,狐狸是这样,就连曾经山盟海誓的大启太子也是这样!总算理解了为什么有些妹子那么想要钱呢,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上,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是靠不住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真是应了那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妹子们只要银子充足,无论是阳光美少年还是抠脚大汉,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没有什么东西不会过期,凤梨罐头会过期,沙丁鱼罐头会过期,酱香小排骨罐头也会过期,活在一个透明胶带都会过期的世界里,尼玛就只有现钞不会过期!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用钱没不到的东西。皇甫焱有权有势,无数女子可以争相靠近,自己算的了什么?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引来无数人或仰慕或勾引的视线,太过的耀眼的太阳要自己如何去拥抱?咧嘴嘶了一声,哪来的这么小清新装文艺的台词!尼玛真心奇葩了好不好?不拥抱阳光,难道要去拥抱月亮不成?拜托!自己好歹也知道月球自身不发光,是反射阳光才有光亮ok?凭借别人的光芒,不过就是恬不知耻的小偷行为嘛!切!
“孙才女,殿下让属下将这个交给你!”侧窗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