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夫人在下人搬来的玫瑰椅上坐下,似乎是预备要好好听一听重意欢的说法,“你觉着这偶人上边还会有什么问题,你只管继续说下去,若真是有人陷害咱们重府嫡孙,我自然明明白白的还你一个公道。..”
“老夫人,但假如扯了谎呢?”四姨娘摇扇看向上座,又看向下方的重意欢,“如果扯了谎,再加上用厌胜之术,祠堂惩罚怎么着也要五十鞭刑吧?这巫蛊诅咒之术肮脏不堪,用在老夫人和大夫人身上,简直就是用心险恶,是个大大的过错……加之不说真话,若是老夫人这样还要包庇,怕是不能服众啊!”
重府长幼规矩森严,如果有人触犯了规矩,就要进祠堂受刑,这鞭刑就是刑罚中的一种,也是重府祠堂刑罚中最重的一种。鞭子用的不会是普通的鞭子,而是带了倒刺在上方的长鞭,行刑前会沾过盐水,一鞭下去,带出皮肉,即可见骨。
这四姨娘上来就提五十鞭刑,明摆着就是想要她的命。
重意欢闻说,挑了挑眉梢,轻轻一笑,“四姨娘不用担心,若是我有什么地方扯了谎,这五十鞭刑,不用祖母惩罚,我自会去祠堂里领下来受了。”
四姨娘撇了撇嘴,“但是到时候五小姐还要赖账呢?”说罢目光斜向上方的老夫人,又是冷声道:“老夫人莫不是又觉着五小姐是重府嫡女,想着要留分情面,再让五小姐来这么一出戏,嘴巴啰里啰嗦的说些无关痛痒的东西,然后称作辩驳真相,还一个公道?”
老夫人睇她一眼,并未讲话,但眼底已然是阴森森的一片。
大夫人看此景,启唇道:“若此事真是意欢做出来的,我当第一个不能饶过她!别说是五十鞭刑!我还必须让她游街示众!”
四姨娘勾唇一笑,看向重意欢,眼底满是得意。
“若这事证明了是别人故意陷害意欢,就还希望大伯母将这刑罚一五一十落到真凶身上,毕竟意欢到底也是三房嫡女!”重意欢昂首一笑,对老夫人和大夫人福了个身,将两个偶人身上的黄巾一块拿了下来,一下抖开,道:“这黄巾咱们重府极其少见,因为黄巾多在祭祀上用,只有府上逢了节日,每房才能分上那么一匹,我前两月过节时就得了一匹。而那一匹黄巾料子,我因嫌弃读书时椅子坐着难受,枕头硬睡不好,就让锦宜拿了黄巾逢了六个枕头,料子已经用了个一干二净,不可能有多余的留下来做这诅咒行文之用。祖母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回叶满园,去意欢屋中,将那六个个枕头抱来拆了,再将那针线篮子里绞出来的料子一并拿过来,量量布料可曾有剩这十二寸出来。”
她前世受**又软弱,但学东西背书是尤其快的,听母亲说,自己五岁时去听大房的嫡兄背书,兄长未能背下,她却已经倒背如流。
嫁给季宇琪后,父亲过世,她总回不来江南,就总是将以前在重府的生活思来想去,一遍一遍,久而久之,事事已然烂熟于心。
这黄巾做枕头时发生过一件趣事,她的另一个丫头锦桃因为瞌睡,将枕头与自己的衣摆缝在了一起,她因此记了好一段时间,在季宇琪府上总是拿出来同锦桃锦宜打趣。
没想时隔两世,她居然在这样的时候将此事拿了出来,做了证据。
“你去叶满园将那六个枕头拿来,丈量尺寸,看看是不是如同她所说。”老夫人对身边的婢女摆了摆手,婢女福了福身,领了命令往叶满园过去。
四姨娘瞧局势越发不对,心中焦急,但此事铁证如山,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忍下作罢。
“还有这偶人中的棉絮。”重意欢手指捻了捻偶人的身体,从头上拿下簪子插入偶人的身体内,挑开外边的布料,露出内里的棉花,“这棉絮的质地,柔软,可见是扬州出产的棉絮,而意欢房中所要用到的棉花,是每年从塞北运来重府的北疆棉,与大伯母房中所用一致,都是上乘棉絮。而算到锦宜等人,那也会用河南出来的,我们重府大婢女,用度的料子都是由祖母规定的,不可能会用扬州的棉絮。”
“扬州棉?”老夫人听言,蹙眉疑惑,“你为什么能分辨得清这些的东西?!”
“祖母忘了么?”面对老夫人带着怒气的不解,重意欢倾唇,“父亲前些日子不是想着要去做布坊染织的生意?那会儿父亲在家研究棉花染织出来的布料,要分辨各类棉花,我帮父亲打下手,也就学会了一些。”
重意欢话音才落,四姨娘便在那儿讥笑着嘀咕了起来,“扬州棉也有可能是你与三老爷学的时候,与三老爷要来的啊!拿质地做借口,五小姐,你这是早上没睡醒,一心一意挖坑给自己跳?”
“没错,你父亲要熟悉这些,须得拿棉料回来好好研究,才能知晓有什么区别,好或坏,你若是在他将棉花带回三房园子里时,同他拿了一点过来做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安氏接过四姨娘的话尾,“想想若是你父亲知道你不成材的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不得被你气死。”
“四姨娘、安夫人。”重意欢看向她们,莞尔,“你们可莫要说笑话,这扬州因为三月大雨,棉料已经断缺好长一段时间了。”说着重意欢从偶人身子里夹出一束棉花,“这偶人身体里的棉料虽有沾染了泥水,但可判断是今年一月就入了府的料子,意欢是上月与父亲学看料子,当时棉料还是跟父亲一块去库房里去看的,可没拿回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