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鄞毕竟在宫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某类人再熟悉不过了。
他能肯定,来人是个宦官。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觉得费解。
那人却不给他仔细思考的时间,端着那张略显阴柔的脸,似笑非笑的催促道,“宋校尉,军令如山,若是去迟了,到时候可不好交代啊。”
宋承鄞接下调遣令,沉声道,“我知道了。”说罢,便转身走了。
留下前来传令的宦官站在大院里,看着他的背影,露出阴狠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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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倾城此前所交代的事,宋承鄞本想将此事告知于她的,然而寻遍整个宋府,就连书房的地下室也找过了,也未曾见到她的身影。
最后还是从她的另一个贴身侍女口中得知,她昨天夜里便去了泾县。
宋承鄞只得作罢,留了一封信嘱咐侍女等她回来后交给她,之后简单的收拾了几样行礼,牵过来时骑的马,便出发了。
就像宦官说得那样,军令如山,若是真因为去迟了,耽误了什么军机要事,那时便不是一句不好交代能形容的了。
他骑马疾行,日夜兼程赶回西北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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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谢管家不知宋承鄞已经被召回西北,途经源县未曾停歇,赶往泾县天水山庄。
他很清楚,顾淑妃行事素来乖张,谁也摸不透。她心情好时倒是很好说话,可若是心情不好了,便是谁的面子也不卖。
未免碰一鼻子灰,他特意算好了时间前来拜访。
每年的清明诗会之前,顾淑妃都会回天水山庄住上两天,以便偶尔见一见前来拜见的人。
谢管家赶到泾县天水山庄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傍晚了。
马车沿着环山道前行,来到位于半山腰的山庄大门前,守门的是两个穿着禁卫军服的禁军,宝刀跨于腰间,面容不怒自威。
谢管家看了,心里直呼暴殄天物。
这可是陛下亲赐的禁卫军啊,便是在宫中,也只负责守卫陛下安全,到了这天水山庄,却是被顾淑妃遣来守门,真真是太屈才了!
但是他也只敢想想而已,毕竟陛下都没说什么,他一个丞相府的管家,又有何资格置喙。
他撩开车门帘子,由赶车的人扶着下了马车,走到门前,恭敬道,“烦请二位通禀一下淑妃娘娘,谢府谢恒求见。”
照理来说,他堂堂谢府管家,自幼便跟在谢老爷子身边伺候着,根本不必对一个看门的用上敬语,奈何这里是顾淑妃的居所,守门的是禁卫,而他又有求于人,是以只得低眉顺眼。
守门的禁卫闻言,连正眼都不曾给他一个,微微点头之后,便推门进去,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回来了,面无表情道,“跟我来。”说罢便直接走在前面引路。
谢管家忙跟了上去。
一路走来,周遭景致竟是越来越密集,丝毫不像通往正厅的样子,谢管家心中疑惑,但是瞧着前面走路都带着一股子肃杀劲儿的禁卫,到底忍住了没说出口。
又走了一会儿,只见前方的禁卫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道,“道了。”
谢管家几步走上前,便见得葱郁的小道尽头,是一座建筑在湖心的八角凉亭,亭中有一道曼妙的身影。
谢管家走过曲折的水上回廊来到凉亭外,恭敬行礼道,“老奴谢恒,见过淑妃娘娘。”
话音方才落下,便听得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道,“谢管家不必多里,近前说话。”
谢管家直起身子,迈进了凉亭。
顾倾城斜倚着凉亭的围栏,手里抓了一些鱼饵,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湖里扔。
湖中的锦鲤仿佛都聚集到此处来了一般,密密麻麻的一片,浑身的鳞片映衬着夕阳的余晖,显得十分的漂亮。
“谢管家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顾倾城懒懒问道。
谢管家答,“受老爷之托,向淑妃娘娘请教几个问题,还望娘娘不吝赐教。”
“说来听听。”顾倾城摊开手,翻转手心朝下,将手中的鱼饵尽数扔下,引得湖中锦鲤争相跃起。
谢管家便将谢老爷子交代的问题一一说来,说完后,恭敬的低垂着头。
顾倾城轻轻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回道,“原来是为了这事,本宫原是想,既然谢锦曦怀疑本宫的用心,本宫索性将鄞儿叫了回来,从此不再让他掺和朝中之事,安心做一个富贵闲人,左右本宫这些年置下的产业,也足以让他挥霍一辈子了。”
谢管家也是知道大部分内情的人,来之前他也想过许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顾倾城所给的答案竟然这般直白而又理所当然,让人无言以对。
而顾倾城的话还没说完,“劳烦谢管家回去告诉谢丞相,叫他不要多想,本宫一无亲眷二无子嗣,之所以收养鄞儿,不过是为防将来死后无人送终,是以,本宫从不奢求这个孩子能做出什么成就,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替本宫送终就行了。”
她顶着这样一张堪比二八少女般青春娇艳的脸,口口声声说着身后事,饶是谢管家定力十足,此刻也不由得有些面皮抽搐,费了老大的劲儿才镇定下来,行礼告辞。
“老奴这便回去向老爷转达娘娘的话。”因为顾倾城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态度可见一斑,他再多说也无益。
顾倾城微微点头,“十一,送谢管家出去。”
她的声音很低,凉亭距岸边又有一段距离,不过禁卫并非寻常人,听力极佳,她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