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阳大惊失色,连开门的手都是抖的。
他仓皇失措的看着陆倾宁,不敢挪动她身体半分,孩子在她的怀里哭个不停,他仓惶的抱起孩子全程都用手按着他的后脑不让他看陆倾宁一眼。
陆倾宁脑后漾出一大滩的鲜血来,眼睛紧紧的闭着。他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他听见二楼阳台倾城哭哭笑笑的声音,抬头一看,她正披头散发的女鬼一样趴在栏杆上:“白奕阳……她死了,她终于死了,真好,再也没人会来打扰我们了……”
这一刻白奕阳彻底崩溃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她竟然把自己的亲妹妹幻想成了情敌然后推她和孩子下了楼,陆倾城她……她是真的疯了。
不……她是早就真的疯了,只是他一直自欺欺人不肯承认而已罢了。
顾应钦这边咖啡刚刚煮好,倒咖啡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勾到了杯子,滚烫的咖啡全数倒了出来,他看着那淅淅沥沥流下来的液体,连忙用纸巾去覆盖,可心里的不安就像那被染黑的纸巾一样痕迹越来越大、阴影和不安的面积也越拉越大。
终于他受不了这种不安,甩手离开。直奔办公室拿了大衣就走,经过禹霖办公室的时候交待他:“给我定最近一班去英国的机票,好了给我传短讯。”
他风风火火的离开,让禹霖似乎也嗅到了一股子不安的味道来。
手术室里机器气压的声音一高过一圈。光圈一晕一晕的模糊不清,有器械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隐约间她还能听见医生之间的交流。
“让血库准备好b型血,准备输血。
头好疼,疼的似乎就快要裂开了一样,陆倾临意志不停的告诉自己要醒过来,可整个身体就像被人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一分,谁能告诉她,孩子怎么样?嘉懿有没有受伤。
意识清楚,看来还没摔坏脑子。
一阵冷风袭进鼻息,慢慢的她的意识又逐渐陷入混乱,眼睛也不受控制的彻底闭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顾应钦是上飞机之前接到的白奕阳的电话,他说的简单明了:“陆倾宁坠楼进医院了。”
天晓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脑子都炸开花了,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和他通话来着的。怎么下一秒就坠楼了?
这一路上他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上,甚至不顾他人和自己的危险,自私的连手机都没关。
他怕……怕会在这十几个小时里错过任何一个有关于陆倾宁的消息,好的、坏的、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一路上他看上去虽然平静的闭目养神,可这内心的忐忑不安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手机捏在手心里整个后面都湿了一片。两只手不知道来回换了多少次。
英国靠沿海,典型的海洋性季节气候,顾应钦刚一下飞机看见灰蒙蒙的天和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人的心情就像在烛火下面徘徊鞭炮,似乎一不小心点燃了就会开炸。
禹霖办事算是妥帖的,顾应钦前脚刚一出机场的大门,后脚准备好的车就稳稳的停在他面前了。
司机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车技也过硬,愣是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灵活的像只蚯蚓一样。
到医院门口,司机下车给顾应钦撑伞却被他一把推开:“不用。”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顾应钦的头发、脸颊还有身上的大衣,雾气蒸腾的雨幕下他看着医院门口站的白奕阳,整个人愤怒的太阳穴绷紧,紧握成拳的手咔咔的发出关节错位的声音。
他快步走过去,到白奕阳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一个过肩摔撩倒。
白奕阳摔在地上,脸在坚硬潮湿的水泥地上擦的火辣辣的疼,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身上仅着的一件羊绒衫早已经湿哒哒一片,他按着肋骨的位置脸色有点发青,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冻的:“好歹也是连襟,你下手也太狠了点。”
顾应钦没料到白奕阳竟然会用开玩笑的口吻来看待他刚刚那个明显的泄愤之举,他松了松脖颈,伸手理了理凑上去的袖口:“没打死你已经算是客气的了,我把老婆孩子交给你,你就这么给我照顾她们的?”
白奕阳喉咙里涌起一股子腥甜的味道来,他低头蹙眉吐出了一口血水,第一次低声下四的跟别人认错:“是我没照顾好她们母子,对不起。”
顾应钦嗤嗤的笑了两声,下一秒表情瞬间转换:“对不起,如果对不起有用,我现在就去弄死陆倾城,然后对你说对不起,你他妈会原谅我吗?”
白奕阳没再说话,率先引路走进了医院,顾应钦径直冷着脸跟了进去。
陆倾宁手术完了之后就一直待在icu,整个脑袋上裹着一层一层的绷带,雪白的颜色和硕大的面积称的她的脸仿佛有点点不协调,躺在那就像个大头娃娃一样,鼻子里嘴巴里都插满了冰冷的管子。
白奕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黯哑:“倾宁从二楼摔下来,伤到了脑骨,手术很成功,只要四十八小时之内可以平稳渡过,后面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顾应钦双手贴着玻璃,哈出的白汽很快遮住了视线,他连忙伸手去擦,直到再能看见她才肯罢休:“我要进去。”
白奕阳想了想让护士送来了防护服:“她刚刚做完手术,还没有清醒的意识,所以要保证她的休息,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顾应钦进去的时候,脚下的步子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快近三十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