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百姓见外有来人,纷纷看了过来,没有打量之色,俱是目光祥和,笑语晏晏,有稚童笑道:“这外来的姐姐真好看,和青姐姐一样好看。”
一旁妇人笑道:“前头大雪封路,所以姑娘才走到这儿来的么?我家还有些位置,若姑娘暂。”
倾北祭堪堪笑了笑,盯着那孩童:“青姐姐是谁?”
与孩童站在一起的女孩儿脆生生答道:“青姐姐就是青姐姐。”
倾北祭就有些哭笑不得,心说我也是倾姐姐啊,可人的感觉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楚,倾北祭这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乔蔓青。
“青姐姐是是不是三年前来的?”
“不是。”孩童道:“是一年前来的,那年还是好大的雪,青姐姐被冻晕在了路上,被牛阿爹捡回来的,然后就一直住在这儿了。”
“青姐姐是个怪人,她常常会看着北祁的方向,一看就看好久,有时候连吃饭也忘了。”
“阿娘问她在看什么,她总是笑,说在等人,可这个人永远也不会来,她那时候的笑,总是让看的人想哭。”
“牛阿爹说青姐姐很好养,别看青姐姐常常不吃饭,可青姐姐打得过我们这里最厉害的武师。”
“青姐姐在山上建了一座墓,可也没见里面躺人,真是奇怪。”
“青姐姐打猎不用器皿,只用树枝,就可以捉到兔子。”
“镇上有好多人喜欢青姐姐……”
“青姐姐……”
“……”
“你们说的这个青姐姐……她现在在哪儿?”
孩童忽然往她后头看了看,伸出胖乎乎的指头一指,笑道:“就在你身后啊。”
身子僵了僵,倾北祭立刻转过身去,触目所见风雪压了那抹青绿,眼前的人看着她笑,果然笑得人想哭,那样莲般清雅的容颜一如当初,只是清瘦了许多,她笑着笑着叹了一声:
“十里楼台果然名不虚传,就连这里,你也找得到。”
倾北祭忽然就捂了眼,渐渐的溢出笑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有些喘不过气来:“乔蔓青,我真是不知道骂你什么好。”
“那就别骂了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准备请你吃饭呢。”
倾北祭的手还是捂在眼上没拿开,又沉默了好久,看的出她嘴唇在轻轻的颤抖,颤抖的问出了一句话:“……叶兮呢?”
乔蔓青笑道:“在山上。”
“山上?”将手拿开,倾北祭眼圈微红,有丝惊讶。
乔蔓青点了点头。
山上,不是人在山上,而是坟在山上,苍雪压了松翠,冰湖绕山,坟就在那里。
倾北祭看着这个笑,笑得有些悲哀,凉凉的:“你还是找到他了么?”
“没有。”乔蔓青始终在笑,笑得很轻:“我只是当初离开绿微居的时候,拿了他常用的那一套银针。”
倾北祭苦笑:“世人皆立衣冠冢,你却是银针冢?”
乔蔓青笑道:“我想了想,那个人不会来,那我便只有守了,总不能一直等吧,而且我也不能,让他总是游荡在外啊……”
“这么说来,你是不会跟我走了?”
“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难道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你不觉得这里很好?”顿了顿,又轻道:“他喜欢风景好的地方,你不知道,这里冬雪融了之后,风景美的像一幅画,绿微居是仙山,这里便是桃源。”
“说的我都想留下来看看了。”倾北祭笑道:“行吗?”
乔蔓青笑道:“那就留吧,你没钱我也养的起你,这里生活很简单。”
恍然看向远处茫茫白雪,倾北祭轻道:“那便看看吧。”
冬雪融的很快,一个多月后,青山便逐渐露出了端倪,山明水秀,峰峦叠嶂,倾北祭感叹,这里是适合生活的地方,远离喧嚣却不高冷,不似外头的那些浮华。
“可你注定是适合浮华的。”乔蔓青道:“看够了,就回南陵去吧。”
倾北祭扭头看着她,纠结了好半晌后道:“你不是说你养的起我么?”
“是养的起。”乔蔓青道:“开春了,有兔子肉吃,我去对面山上打几只,来给你践行。”
倾北祭哀叹:“你这是在赶我走。”
乔蔓青没理她,拿了东西便往对面的山上去了,可是这一去,又没有回来。
倾北祭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白,最后慌得五颜六色精彩纷呈,直接就要往山上走,小五忽然匆匆进了屋来:“长老,不好了,刚刚听镇上的居民说,那座山头最近有黑熊出没,附近的猎户最近都没上山,这这这,乔少城主她……”
倾北祭脸黑了,攘开他就往山上冲了。
乔蔓青确实是遇见熊了,无比壮硕刚猛的大黑熊,一只也就算了,可她运气不好,特么是三只!
心如止水许久的乔蔓青那一刻感觉命运在跟她开玩笑,于是她毫不客气地骂娘了,骂完了之后立刻躺地上装死。
这座山没什么高的树,也没什么人烟,况且她身上没带剑,以乔姑娘的本事,打兔子都是折一根树枝就当箭使了的,串了就能提着走,她不过是来打兔子而已,真的没想到会有熊。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乔姑娘坚定的表示,这黑熊只要敢动她,动她一下,她就咬舌自尽!
不能不说乔姑娘这运气十分好,这黑熊还真就动她了,这都要怪她装死装的太不像了,装的浑身都在冒冷汗,于是某一只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