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有桃花花瓣?”云渊尾调自然的上扬,他缓步从远处走来,瞥到地上凌乱的痕迹,下意识地问道。
“……”这花瓣是刚刚挡住玄德攻击用的,齐光平复着心情,不知该如何解释。
“看我回来的这么早,感动到了吗?”云渊没有过多纠缠,侧头对上齐光投来的视线。那个男人眼底的沉凝似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便轻快地调侃着。他考完试经历两场雷劫,换了套衣服,为了不让对方担心。
青年似乎是急忙赶回的,偶遇的雪花染白了黑发,他修长白皙的手正拍打着衣袍,满面笑容。
“唔。”齐光含糊地应了声,墨色的瞳孔在夜色下看不分明。玄德的话语,并非没有作用,至少打破了他不愿深想的假象。
“高兴的话便请我喝酒。今日我们不醉不休。”云渊想了想又说道。就算考前再有自信,考完试才是一身轻松的时刻。
“两年前,你才这么高。”齐光垂下丹凤眼,摇摇了头。他没有理会云渊的话语,反而比了比云渊的身高,拂去他发梢的白雪。
“人不就是这样的吗?一天一个模样,总有一天会比你高的。”云渊手腕一翻,用扇子抵住了齐光停在他头上的手,他并不矮,用地球的算法,都约莫一米八了,只不过比齐光身姿格外修长,他比对方差上一些罢了。
“是啊,人族啊……”齐光看着空空的手,情绪寥寥。小家伙啊,可惜我见不到那个时刻了。
云渊自顾自地把玩着他清冷的长发,内心颇感意外。他发现如今的齐光粉衣白发,一如对方初见的样子。岁月似乎在男人身上留不下丝毫痕迹,大概是因为无情的时光都舍不得沾染这样的仙人?
“你今日……”有些奇怪。云渊将后半句咽回口中,他知道齐光懂他的意思。
“云渊……”齐光又没有理会他,背过了身,挥手间一棵桃花树悄然浮现。
“我这一生,闲时便躺在花树下,笑着看云卷云舒。乐时啊便去酿酒,自酌自饮……只可惜迄今,从未醉过。”齐光的背影在漆黑的夜色下格外寂寥,那般纤长的身姿仿佛要飞升而去。
“是吗?那么多酒,与其被你糟蹋,不如送我?”云渊觉得气氛有些凝滞,他心下隐隐有些不安,便天马行空地回了一句。考场里太过拘束,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自是欢脱。
“呵。”平日里那么聪明的小家伙,现在也不会懂我的处境吧?男人骤然的轻笑给人一种穿过云雾的错觉。
“四千九百八十七年。”齐光用温柔的声音诉说着,成熟的面容流露的不知道是追忆还是厌恶。他以为他会忘记自己活了多久,他以为他会忘记时光这种无聊的毫无意义的存在。可有些事,终究是是自欺欺人埋在心里,终究是忘不掉。
“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醉一场?”
“今日我终究是知道了。”
“我只是不愿醉,独醉不是太寂寥了吗?”
“但我遇到了你。”
“遇到了啊,云渊。”想与你一醉方休,这可如何是好?
齐光侧头看向云渊,青年永远是那副嬉笑的样子,即使是他说了这般晦涩的话语,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偏偏是你。”云渊正处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意气风发。可这般年华,又能存在多久?他本不愿想这事,但两年间习惯了有人相伴,今日试着一人独饮,才发现雪吹落后,留下的只会是彻骨寒凉。
这个小家伙,用两年时间,打破了他快五千年的坚持。
原来这就是世事难言!这就是仙魔之辈,长生路上最大的劫!
“小家伙,我有些私事要离开,明日便走。”
“是吗?何日回来?”云渊闻言愣了下,敛去眼底惊讶,自然地询问着。
“……等到此地桃花开放,我便归来。”齐光指尖一颤,停顿了很久,灌了口酒。
“小家伙,今夜可愿与我一醉到天明?”云渊第一次看到那个温柔兼具傲骨的男人露出苦涩的表情,不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齐光竟也学会了自己最不屑的谎言?只要自己不想桃花绽放,世间哪里的桃花敢开?
有些人,有些事,见不得,遇不得,更逃不得。
云渊啊云渊!今日之后,我齐光定不再入世!
男人眯着眼,流露的眼神有着决绝。他不是愣头青年,自知情之一字,沾之……必亡!
“小家伙……醉了吗?”齐光看着云渊倚着树倒下的身影,自己的眼前也有些模糊。齐光犹豫了片刻,没有上前,一反以往喜洁的性子,支着身体坐在了地上。
一切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云渊的那一夜。神仙是不需要睡眠的,唯一的沉睡,便是因为厌倦了世界,所以他当日看着云渊,从日落到天明。
想来那时少年面容稚嫩,虽已初具风华,却远不如现在的俊美,紧皱的眉头也无声透着防备。可为什么,他宁愿回到两年前,再经历一段那般平静的时光呢?
千年桃花酿,兼之一醉方休之人,纵是他,也醉得不轻。
雪越来越大,几欲淹没了云渊,此景就像他躺在小船上,而自己在岸边抚琴一般。
齐光看着看着,眼神愈发冷淡,强行压抑着心绪,抱起青年进了屋,给他盖上了薄毯。
“小家伙……”他贴在云渊温润的耳畔,低声呢喃。
“云渊……你要是没出现在那片桃花林,该有多好……”声音不复温柔,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