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彦不愿与他解释,伸手欲夺,“父亲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平之他伤重,可耽误不得!”
“混帐!”余沧海高声骂道,“姓林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你用青城派的镇山之宝来救他,回过头来他好找咱们青城派报仇!你安的什么心!蠢材!蠢材!”
“平弟是儿子心头挚爱,还请父亲不要为难他。况且以儿子的功夫,自可保咱们青城上下安危,还请父亲放心才是。”他夺过锦盒,仿佛又想到什么,“那时在西湖牢底,若非念着他,只怕……儿子只这么一个心愿,还望父亲体谅儿子一回罢。”他取出药丸小心放入林平之口中,余沧海几时见过儿子这般作小伏低服侍旁人,竟把这套心思花在姓林这小子身上,实在可恨!
余人彦见林平之喉头久久未动,方知他已伤重至此,连药也咽不下去。他心中焦急,顾不得父亲在旁,俯身下去以口相就,将那回还丹勉强推入林平之喉中。
“寡廉鲜耻,下流之极!”余沧海见余人彦面无表情还要再骂,却听对方沉声道,“忘了告诉父亲,下月初九便是我与平弟大喜的日子,父亲您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林平之他都是我的人!”余沧海待要叫骂,却见余人彦冷脸相胁,心中恨不得将林平之千刀万剐,方泄心头之恨。
“他……说的对,咳咳……只要我还有……一、一口气在……杀光你们……青、青城派!”林平之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目光中炽热的杀意令他遍体生寒。
“也包括我,是吗?”余人彦自嘲的笑笑,“我还以为在你心里,我与他们……是不同的……是我,自做多情。”他理了理林平之的发,言语间已是彻底绝望,“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若真想取我性命,就要好好养伤,我……等着你!”
等着你亲手来杀我,那样,或许你便再也不会忘了我。
没能维持太久的清醒,林平之再度陷入昏迷。
他又梦到自己如前世一般,失去一切,受尽欺辱,自宫练剑,双目失明,手足俱残,最后于地牢中了尽余生。
跟如今的遭遇相比,哪种更凄惨?就算重活一世,他依然无法挽回父母的性命,那些血海深仇还没来得及报,不能死,不能死!
迷迷糊糊睁开眼,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身上干干净净,应该是被人清洗过,炽热的真气好像暂时被压制住,痛楚已不复强烈,只是全身上下没有半分力气。青城派的疗伤圣药果然了得,余人彦……
林平之苦笑,方才他与余沧海之间的对话被他听了个大概,他与余人彦之间,本就是一笔糊涂帐。比起余人彦,他更恨余沧海,不论前世今生,就是他害了父母性命。可余人彦他毕竟是余沧海的儿子,看着他的脸,总会让他想起他与青城派之间这笔血海深仇。
正想着,从屋外进来一人,正是余沧海。他见林平之醒了,有些失望,“你这小子当真命大,也罢,想来是老天爷让我亲手取你性命!”
林平之冷笑道,“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杀光你们青城派上下!”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余沧海啧啧几声,“你们林家好家教,好门风!堂堂男子甘居人下为人妾妇,无耻之尤!”
林平之听他这般羞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待要反唇相讥,就见余人彦急急回返,隔在二人之间,对余沧海道,“父亲,我说过请您不要为难他,有什么冲我来!”
余沧海恨不得上去狠狠打醒这个傻儿子,“冲你来!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林平之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刚才他的话你也听见了,只要留着他的狗命,总有一天他要找咱们青城派报仇!”
“父亲!”
林平之冷笑,“他说的对,不管你对我再好,我与你们青城派之间终有一场血战!我劝你还是早点杀了我,不然……休想我手下留情!”
余沧海立即叫道,“你都听到了!姓林的根本不领你的情,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天下女子多的是,姓林的不过比旁人标致些,何至于为了他连自尊体统都不顾?我告诉你,你与谁交好都可以,唯独姓林的不行!”
“父亲!”余人彦脸色泛青,似在隐隐压制心中怒气,“父亲不必再说,我自有主张。天色已晚,我与平弟就要歇息,父亲请自便吧!”语气已是不容抗拒。
曾几何时,小儿子的目光已然这般压迫的自己喘不过气来?看来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罢,只要林平之还在青城山一天,总要办法要他性命!思及此处,余沧海再不多言,拂袖而去。(.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