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如今也怀孕了,可是终生只能得一子。这一子便是娘娘唯一的希望,德妃就算产下皇子,可是皇上还要权衡淑妃这边,毕竟德妃如今年岁大了。虽然与皇上年份更长,可是皇上对娘娘也是真的宠爱,也在一次次的耳厮鬓磨里给娘娘许下过贵妃位,所以,娘娘这一胎只有是皇子。才能更进一步,才能在宫里是非中保得性命!”
陈瑾瑜沉默。
“你以为顺遂天意生儿生女都一样,甚至生得女儿更能平安?你忘记宫中前些年给嘉钰公主办的丧事了吗,如何隆重,皇上太后如何悲痛,可是又如何,死了就是死了,再大的哀荣又能如何?”
“世子爷,你要清醒一点,收起你的义愤填膺。收起你的痛心疾首,收起你的忧患意识,收起你的无端指责!你以为老夫人一定便是为了王府的荣光才这般铤而走险?婢子敢说,大部分都是为了娘娘,老夫人的亲孙女!她知道自己孙女在宫中难过,知道宫中险恶,才要助娘娘一臂之力。可是世子您呢?世子,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呢?现在婢子也不求您做什么,只要别妨碍了娘娘和老夫人要做的事就好,除非。您真的愿意看娘娘横死宫中,或者再去经历一遍您亲侄子的丧礼!”
魏红玉一口气说完,推开陈瑾瑜,出门去了。说了这么多,好口渴,要去喝水。
陈瑾瑜在原地,慢慢消化了魏红玉方才的话,一下子觉得有些恍惚。
不由得再次抚上额头,明明是要策反别人的。怎么感觉要被别人策反了呢?
看来策反这件事,真的难,想起谢梵烟和陈菁菁,叹口气,自己还不如谢梵烟在行。
想着,缓缓坐在了椅子上,闭上眼,掩住深藏的无奈犹豫和复杂……
明明是大逆不道大胆包天大不可为有大大危险极有可能让王府大难临头的事,被这些女人说出来,反倒成了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大义凛然般理所当然不可不为的事了。
自己呢,要怎么做才好?
谢梵烟自然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了这样一番唇枪舌剑,此时正安安静静的陪李氏说话喝茶。
李氏话语缓慢又详细的给谢梵烟讲了一遍怀孕需要注意的事项,面上带着期盼和温情,谢梵烟垂头听着,心里不是滋味,菁菁以为她要当小姨了,而李氏也以为她要当祖母了,都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怎么能不期盼不激动。
可是,却是假的。
她们日后倾心相待的那个人,却并无一丝血缘在里面……
欺骗分很多种,欺骗感情是最不能原谅的。
第一次,谢梵烟心里有了迟疑,开始考虑起陈瑾瑜的方案。
若是没了这个“孩子”,菁菁和李氏失望伤心只是一时的,可若是多了一个孩子,如果有朝一日被她们知道真相,该多么悲伤失望。
不,没有这个如果。
这件事情,定然不会被泄露!
谢梵烟下意识的捏紧了裙摆。
忽然,感觉到手被另一双柔软的手覆住,抬眼,李氏眼里满满的都是慈爱:“你也别太紧张了,没事的,放轻松,不是什么大事。”
李氏以为自己是为初为人母而紧张。
谢梵烟眼里愧意更甚。
“母亲。”然而只唤了这一声,终于沉默。
“傻孩子,瞧你,紧张成这副模样,我当年也是这样。”李氏温和的笑一笑,“当年我还总给我母亲姐姐写信,问她们痛不痛,当时最怕痛了,母家在江南,母亲特地从江南遣了一个乳母来,日日宽慰我,我才渐渐放松,后来几个月啊,对这个孩子只剩下期盼了,十个月,女人都要经历很多,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别的方面,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说完喟然一叹,“无论你日后与瑾瑜如何,有了这个孩子,到底多了个伴儿,日后也不寂寞。”
谢梵烟心里被李氏的叹息感染,一颗心也悠悠沉了下去,看向李氏,见她眼里竟写满了寂寥,一时怔住。
“母亲,日后有了孙子或者孙女,我让他常常来陪您,你也不用每日这么,无聊了。”谢梵烟想了想,生生把寂寞两个字咽下。
李氏听了轻轻一笑,眼睛都亮了许多,不比方才黯淡,眉眼俱开,竟是十分美丽。
“好,我等着。”
………………
这个秘密不会被揭穿,而十月之后,老夫人会放过自己,孩子自然会交给李氏抚养,李氏和菁菁都有了那个孩子作伴,宫里淑妃得偿所愿,自己暂时安全,这是个几全其美的事情。
一路上,谢梵烟强迫自己将一切美化,往好的方面去想,打消自己想去与陈瑾瑜合作的念头。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善意的谎言。
谢梵烟摇头,想摆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和画面。
一会儿是对自己欺骗的自责,一会儿是用力的说服,一会儿是陈菁菁和李氏期盼的目光,一会儿是陈瑾瑜的说服和恼怒。
想心无旁骛的去做成这件事,好难!
想彻底的自私一回,不管后果,只想着做成之后等老夫人兑现承诺助自己假死逃离,原本这样坚定不移的心,如今有了一丝裂缝。
“烟姐姐,瞧我刚想出门找你就见到你了,真好。”
这声音……谢梵烟从繁杂的思绪中猛然回神,听到这声音,心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