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摇摇头,没有解答他的疑问,反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半毫先前的笑意,“咱们的契丹大军,已经渡过了黄河了吧?”
耶律楚哥眉梢不自觉的轻轻一颤,“萧大王是怎么知道的?咱们的大军就要出发了。黄河虽然还未渡过,可那也就是早晚的事。”
萧峰轻轻一笑,他将手放到膝头,戴在手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虽然耶律洪基给萧峰下了让人提不起内力的药,但是萧峰的勇猛,还是让他们不放心的为他束上了镣铐,以免让他走脱。
“看来大军是还没有出发了,就是不知道哪一天是黄道吉日?”
“卑职官位低微,没有参听军情的权力,不过大王不一样,只要大王肯回心转意,皇上自然会亲自来见你,同你商议军国大事。”
“呵——”萧峰一声叹笑,“皇上势如破竹,必然对攻陷大宋志在必得。如果取了大宋,他必定会将我押解到汴京,好生羞辱一番。若是败军而回,他必然是没有颜面再来见我,到时候,他第一个要杀的,也是我!”说到这里,萧峰心中颇觉无趣,随手抓起身旁的另一坛酒,一掌拍开酒封,又喝了起来。
他的大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女真族俘虏,在草原上同他一对一比试,输后甘愿成为他的俘虏,将性命交到他手上的那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了!
不,或许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懂他。耶律洪基,他的结义兄长,终归是这大辽的主人。
不过,无论如何,不管谁想要他萧峰的命,都没这么容易。
他答应过聆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先离她而去!
*
“吱呀”一声,游坦之推门而入。他看着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好像化身雕像的人,心中不免叹气。再瞧瞧桌上的食物,果然,又是一点都没有动过。
“曲姐姐,你这是何必呢?跟谁过不去,都不该跟自己过不去,何况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总要为你肚里的孩子着想呀!你总是这样不吃不喝,哪里能受得了呢?”
曲聆微微转头,露出一个温柔美好的侧脸,可是嘴里的话却不那么温柔,反而是字字戳心,句句剜骨。她冷笑一声,“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早点死!”
游坦之闻言,原本想要靠近曲聆的脚步一滞,脸上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曲姐姐,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怎么会想让你死?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我喜欢……”
“住口!”曲聆猛地一个转身,“谁允许你叫我姐姐的?你记清楚了,我是楚王妃,你该叫我王妃娘娘!”
游坦之闻言低垂着头,不发一言。蝶翅一般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打下一圈黑色的阴影,竟然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美感。他带着一种无言的抗拒,不顾曲聆的意愿,将她从窗边拉到桌前坐下。曲聆不住的挣扎,可是失去了内力,全身功力被禁的她就好像一只落入蛛网的蝴蝶,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劳无功。
“来人,将这些饭菜撤下去,重新叫厨房做些新鲜的热食上来。记住,要有鲫鱼粥。”游坦之冲门外的侍女嘱咐完以后,才转头看向一直恨得目眦欲裂的曲聆。他的手稍微一松,曲聆就迫不及待的缩了回去。
游坦之面上带出一丝宠溺的微笑,伸手轻轻撩起曲聆耳边的一缕秀发。乌黑的发丝,光滑柔韧,就好像最上等的丝绸,让人爱不释手。他难以自制的将发丝递至面前,轻轻一嗅,幽香萦绕鼻尖。
曲聆心头火起,反手抽出游坦之腰上佩戴的长剑,毫不犹豫贴着游坦之的手手背,割断了那缕秀发。曲聆的手上虽然无劲,却难掩心中坚决的将剑抵在游坦之的脖颈上,一字一顿的说:“游坦之,你真让我恶心!”
游坦之丝毫没有在意颈边的利剑,施施然的将刚刚被曲聆割下的头发揣入怀中,然后捏住曲聆的手腕,将剑从她的手中夺下,“姐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好了。”
“游坦之,你……你简直无耻!若是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人,当日就任你被那些打草谷的士兵捉走了!我曲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了你!”
“可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就是在那一天遇见了姐姐你。”
“……”
“真要感谢姐姐那时候没有要我的命,否则我一定活不到现在。”游坦之微微一笑,脸上满是纯粹的喜悦之情。
“所以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曲聆环顾四周,望着被铁条紧紧封死的窗户,还有门外站满了的守卫,冷笑:“恩将仇报,我总算是在有生之年体会了一把。”
“不,这哪里是恩将仇报呢?我这是在救姐姐。”
“救我?你可真是会讲笑话。可是这个笑话实在是太无趣,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姐姐想想,若姐姐不是被我困在这里,岂不早就被耶律乙辛捉了去?姐姐知道的,他既然想要对付萧峰,就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你呆在皇宫之中,也难保自身安危。相信我,以耶律乙辛的为人,他连一国之母都敢诬陷,何况你一个楚王妃呢?我呆在耶律乙辛身边尚久,对他的为人,不敢说十分,可至少还是有六七分的了解的。”
“呵,这么说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不敢当,只盼姐姐珍重身子,别再和自己过不去就是了。”
曲聆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想不到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