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走,你先告诉我你考虑的怎么样。”顾楼南正说着,却听耳边“嘶啦”一声脆响,紧接着他瞪大了眼眸,忽然沉默了。
眼瞅着殷荃毫不犹豫的挥刀斩断那截被自己踩着的衣摆,顾楼南光彩熠熠的眸子先是一惊,继而一喜。
“那截衣角送你好了,不谢!”说着,殷荃刚向前跨出一步,岂料天空遽然一声振聋发聩的雷鸣直直贯下,紧接着忽然有一抹热气贴上后背,她想要向前躲开,却被身后某人扯住腰带向后一拉,耳边响起顾楼南略带着点无赖的声音:“这么大的雨,淋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嗯,有点道理。”边点头边转身朝贴上来的黑袍男子看去,殷荃挑了眉,脸上绽开一抹笑意。
从揽月阁出来,夏侯婴顿住身形,远远的看向斜对面一家药铺。
跟在他身后,透过重重雨幕望过去,卫钧瞧见了他家主子忽然停住的原因。
眉心一皱,卫钧有点无奈。
怎么偏偏在此处碰见……
还偏偏碰见殷姑娘与顾楼南站在一处……好像还有点亲密……
或许只是身形相似,并非本人。
卫钧正在心里给自家主子找理由,岂料原本稍稍压低的伞沿忽的提起,即便隔着重重雨幕,他也能够确定,那人是国师大人无疑。
卫钧想吐血。
菲薄的粉红唇瓣抿成直线,夏侯婴始终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倒是顾楼南,时不时朝这边瞥上一眼,眼底颇有深意。
远远的瞧过去,漫天大雨濛濛生烟,一把不加任何装饰的纸伞下,一浓黑一浅绿两道身影依依相偎,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唯美画面。
面无表情的收起视线撩起袍摆坐入软轿,夏侯婴淡淡道:“回府。”
“主子……”卫钧的声音有点急。
“卫钧,你打算抗命不从么?”
卫钧闭嘴,胸闷如巨石碾过。
主子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个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再不改媳妇都要跟人跑了……
垂落视线在殷荃微微扬起的笑脸上定格,顾楼南忽而俯下身,凑到她红唇前,正欲张口,却被她抓住了双手,当即怔住。
未及他回神,手中的伞已经不知何时被人抽离。
“淋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多谢你的伞。”说着,殷荃举着伞柄冲仍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顾楼南挥挥手,随即借着越发增强的雨势迅速消失在他视线范围内。
豆大的雨点落在他身上,很快就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天色依旧灰蒙蒙阴沉沉的,他虽浑身湿透,却并不觉得气恼。
他始终觉得夏侯婴对殷荃的感情似乎比表面看去要更值得推敲一些,而就在方才,夏侯婴的反应恰恰证明,他的直觉并没有错。
至于殷荃……
他并不认为她如表面所见般亲切可人,能与端王夏侯婴达成协议并全身而退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和善无害的角色,哪怕是个女子也一样。
正思忖间,他缓步挪回到药铺里,将手中的纸包重新交换到那朴实汉子手中,汉子伸手一接,顿时有些愕然。
方才在大雨中站了那么久的国师大人,手中递出来的东西竟滴水未沾,待他再抬头往外看,一身浓黑衣袍的顾楼南早已不见,却是有一如同黑色烟幕般的身影站在他方才所站的位置上,汉子眼眶微张,心中惊愕更甚,却再也没有机会喊出声。
站在揽月阁天字一号房内,顾楼南抿抿唇。
夏侯婴果然已将陆逊转移……
他,来迟了一步。
若是他没在药铺门口遇见殷荃,或许,也不会迟。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他,不能任由陆逊在昭阳继续游荡下去,尤其不能让他在夏侯婴的身边游荡。
站在端王府偌大的朱红镶金门外,殷荃撑着把伞,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直到一顶雪白的软轿进入视线,她才停下。
“呦!你回来啦?”眉开眼笑的迎上去,殷荃眼内如有霞光,穿透层层雨幕向前扫去,所到之处仿佛拨云见日,映出一片明亮。
瞧见言笑晏晏迎上来的殷荃,卫钧蹙了眉,继而回转视线朝软轿看去,犹豫起来。方才雨中的那一幕他也看的真切,那姿势那环境,实在让人想不误会都难,何况……是永远高高在上冷冽如天神般不容任何进犯的主子。
掀轿帘还是不掀,真是难以抉择啊……
就在卫钧左右为难的时候,雪色的轿帘被人从里面揭开,露出一只苍白至透明的手。
夏侯婴一言不发的走下软轿,在看到殷荃手中的纸伞时唇线微抿,却并没有开口,而是径直走向了朱红镶金的大门。
见状,卫钧等其余三名白衣卫士快步跟上,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慢上一拍便会发生什么足以毁天灭地的重大灾难般。
“夏侯婴,你不打伞啊?淋坏了身子怎么办?”见高贵冷艳的美人对自己难得的主动热情不理不睬,殷荃朝他走近,意图将自己手中的伞往他跟前送。岂料夏侯婴突然转身,一只冰凉的右手捏在她手腕上,眉宇间浮现一抹嫌恶。
无视他冷冰冰的态度,殷荃提起左手覆在他右手上,脸上笑意依旧:“哎,你不是刚刚恢复嘛,伤口沾了水也不好,这么个淋法,万一伤风了感冒了发烧了,依现在的医学技术,万一不小心小病转了大病,那岂不是太划不来,乖,听话,拿着。”说着,她继续无视他突然由白转青的脸,拽过他左手握住伞柄,随即将双手从他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