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线抿直,夏侯婴手指用力,将她苍白的手指从自己手臂上捋下去,随即转身来到她背后,在她后心正中处重重一拍,“噗”一声闷响,殷荃又吐出一口血,这次吐出的血,是有些刺眼的猩红色。
这一吐,她顿时安静了下去,身子一歪,正要往墙上撞去,却被一只修长秀致的手及时拦住。
掌心触及一片湿黏,夏侯婴抿紧的薄唇忽的松了松,望向她苍白到几近透明的瘦削脸庞,神色忽明忽暗。黝黑的瞳仁间似升腾出一抹明亮的光线,蜿蜒如妖冶诡异的幽蓝火舌,映的他清冽俊雅的五官赫然就生出一丝微妙的邪魅。
将殷荃的身子放平,夏侯婴负手站在她榻边,神色漠然依旧。
无药可解,曾是世人对天下第一奇毒无涯的唯一评价。
敛着目光,他垂眸,视线在她身上停留。
她,将会是天下第一奇毒唯一的解药……
殷荃醒来的时候,彻底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什么情况?!
她这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瞪圆着一双美目,她苍白发青的嘴唇微微张着,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榻上地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她抬头望望,瞅了眼帷幔上流星般的喷溅式黑点,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上帝真的应了她虔诚的请求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把夏侯婴那个洁癖狂魔给灭了?还是这么血腥暴力的方式?
“阿门……”就在殷荃刚刚双手合十发出一声激动无比的祷告时,房门被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外面推开,来人正是卫钧。
“殷姑娘你醒了,你们都进来。”朝她瞥过一眼后,卫钧转身朝身后招呼了一声,紧接着,顿时有十几二十个身形健硕肌肉发达的大汉鱼贯而入。
纳尼?!!
这……这么多肌肉猛男?!
直愣愣的瞪着那些壮汉,殷荃几乎立刻就陷入僵直状态了。
眼瞅着壮汉们不断朝她靠近过来,她强吸了一口口水。
虽然她更喜欢纤细白皙易推倒的病态美少年,但筋肉系也不错啊!!
啊……幸福来的太突然,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啊咧……
张大着眼眶看着走进又走出的壮汉,殷荃困惑了。
这是……搬东西?
瞧着屋内的家具物什被壮汉们一件件的往外搬,她皱眉。
“那啥,卫钧?”朝守在门边的卫钧探探头,殷荃朝他招招手。
“殷姑娘有何吩咐?”白衣卫士很恭敬。
“这一地血,场面很惨烈?”
摸下巴,卫钧点头。
一向洁净的主子被她抓着先后在身上吐了三次血外加一次胆汁,嗯,确实很惨烈。
见状,殷荃低头瞄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迹,心想:也算生的光荣,死的伟大……
“那这些人是……”指指那些将皮肤晒成古铜色的壮汉,殷荃又问。
“他们乃是主子府上养的力士,专职负责房屋建造。”
“哦……”低低应声,殷荃突然有些惆怅。她抬头,目光诚挚的看向卫钧,郑重道:“虽然夏侯婴天生面瘫性格冷淡脾气比****还臭装叉无耻无下限,但他与你终究主仆一场,请你节哀!”
“本王天生面瘫性格冷淡脾气比****还臭装叉无耻无下限还真是……抱歉。”
只听似笑非笑的清冽声音从房外传入,殷荃头皮一紧,豁然抬眼朝前方一瞧,只见夏侯婴挺拔笔直的身影像由一线天中迸射万丈的雪亮月光,清冷疏离,淡漠孤高,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脸色竟比往常更加白皙,甚至泛出一抹冷蓝色的微光,像冬日积结的冰雪,美至冷酷。
“你没死?!”殷荃惊。
“你很希望本王去死?”反问一句,夏侯婴面无表情。
“想啊……你死了我就自由了。”她点头,爽快的让进屋搬东西的壮汉手指打滑,险些摔破了赵国进贡的景泰蓝对生花瓶。
闻言,卫钧唇角抽了抽。
难怪从进屋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能走么?”夏侯婴忽而转了话锋,冷飕飕的声音像深秋的风。
“嗯?”听罢,殷荃下地踩了两脚走了两步,没啥特别。
“你吐血玷污了此处,故而拆了重建,自己搬东西去新住处,卫钧会带你过去。”说完,夏侯婴步履缓慢,高贵冷艳的负手离去。
怔怔的瞪住那抹逐渐消失在重叠回廊中的雪色身影,半晌后,殷荃才气沉丹田仰天咆哮:“夏侯婴!我又没强x过你老爸老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谁都可以,快点来收了这只妖孽吧!
愤恨不已的收起视线,殷荃扭头朝卫钧看去,蠕动了一下嘴唇,问道:“地上的那些血迹,都是我吐的?”
“不错。”
“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转转眼珠,她望天。
“昨夜子时。”场面壮观……将后四个字咽了回去,卫钧抿抿唇,继续道:“请殷姑娘随在下前往新住处。”
“这些东西……”两眼冒火的朝那些摆了一院子的家具物件扫去一眼,殷荃一脸的怨念。
“主子吩咐了,被血腥沾染过的东西摆在家中不吉利,都烧掉。”卫钧如是答。
殷荃沉了脸。
不吉利!他才不吉利!他都死了七个老婆,现在才来谈什么吉利不吉利?!啊呸——
跟着卫钧在九曲十八弯的走廊上兜转了许久后,她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