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夕离着萧墨染最近,清冷的雅致檀香中,似有她逐渐加快的心跳响彻,一声一声,慕颜夕侧头,温热吐息埋在萧墨染的颈项间,她不知怎么心里也紧张的很,一向不会出现这些情绪的她在这里总有些异常。
气氛压抑而诡秘。
萧墨染突然悄无声息的俯身,低着头看向暗口之外,狭小的余地让她不能随意动作,蹲下之后,就很难在极快的反应中起来。
慕颜夕拦之不及,伸出手顿在半空,肌肤笼上地底阴冷的风,冰凉冰凉。
暗门之外,像有什么效仿萧墨染的动作,也探过头来。
没有任何动静。
萧墨染所在之处实在是太暗了,长明活塑的鬼火灭了许多,以致外面也是非常昏暗,几乎看不清外面有什么。
脸上有些潮湿的凉意,落在浓密睫羽之下宛如泪滴,萧墨染微微抬手,蓦地僵住,指尖紧紧扣着粗糙的焦石边缘,喘息声和惊诧被压在心里,盘旋几个来回,漾成浑身的寒凉。
有一张脸,离她不足一寸,贴在面前。
那张脸,轮廓柔和,尖尖的下巴,眉眼薄唇,五官精致秀美,如同一幅仙人画卷,标准至极的美人脸。
眼目中,瞳孔像是垂直而下的獠牙,四处撇着,间或歪向两边,像是要扭转到头里,轻薄的浅色的唇中,鲨齿锋利,细长的舌头露在鲨齿外,一动一动。
美人身躯,毫无血色的白皙,手臂较寻常人更长了一半,指爪覆盖着浓密的鳞片,漂亮脊骨绵延过后,腰际之下,是一条鱼尾。
孤岛海族,美人蛟。
萧墨染颤的不可抑制,摇摇晃晃稳不住身形,细白的手指用力扣紧,被粗糙的焦石划破肌肤。
美人蛟的脸,还在一点一点的靠近她,清凉的泪沿着獠牙瞳孔落下,划过润白的下巴。似有无声的呜咽和哭喊,寂静的荡开,凝成沉重的仇恨和哀伤。
慕颜夕骤然出手,一把将萧墨染拉回来,抱在怀里,也感觉到她近乎剧烈的颤抖,那般坚韧挺直的身体,仿佛已经没有力气。
萧墨染倚靠着慕颜夕,虚浮的搭在她腰上,眼眸澄澈明亮,安稳的波澜不惊,转而低垂视线,顿了下,轻轻张口,咬着慕颜夕的衣领。
慕颜夕温热掌心之下,是萧墨染冰凉的身体,还有突起的纹路,沿着她的肌肤往上窜。
她又颤一下。
却不是衍灵术。
美人蛟,就是一个瞎子,根本看不见,它还在往里探,却在瞬间往后,像是被什么扯着狠力往后拉拽。
寂静中,只有痛苦无望的呜呜声。
重新恢复平静。
等了许久,在没有其他响动,熄灭的长明灯火再次燃气,幽绿幽绿,照亮空旷的廊道。焦石裂开长长的缝隙,地面灰尘消失无影,露出腐蚀过后的坑洼。
慕颜夕抱着萧墨染,从暗口钻出来,随后是叶纯白和沈凝,高昭然有些磨蹭,过了十几分钟才离开那处。
只不过她垂着手臂,白皙的肌肤绵延着黑色纹路,活了一般,比别的地方颜色更深,高昭然神色间似有些痛苦,“真晦气,刚才殿外,黑沙钻了很多进来,没有感觉我也不曾防备,现在真是受老罪了。”她忍了忍,有些惧怕,“妖精,这黑沙是要往外钻啊。”
但不过短短时间纹路又没动静。
慕颜夕脸色煞白,乌黑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萧墨染,“墨染,让我看看。”
萧墨染退后一步,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她,轻轻的叹口气,“我知晓你无法,现下没事了。”
瞒不住了吗?
“让我看看!”慕颜夕语气高的有些破音,“多久了?到底多久了?是不是,是不是你服下那颗蛊药之后就已经开始这样?”
叶纯白一眼瞧见慕颜夕的手上血迹斑斑,惊道:“慕颜夕,你……”
“那不是我的血。”慕颜夕回了句,仍是望着萧墨染。
借着昏暗的长明灯火,萧墨染身上青衣道袍一片一片的脏污,原以为是沾染的灰尘,可细看之下,是从身体上透过的血迹浸染成暗色。
领口微敞,肌肤上赫然遍布黑色纹路,窜动的很是厉害,似要破裂而出,每动一下,就渗出许多血来。
慕颜夕大抵能猜到原因,萧墨染和高昭然分明是中了同样的招数,但高昭然的情况轻了很多,本不应该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萧墨染曾经服下她给的蛊药,或许本可以防蛊解蛊的药,却毫无用处,短暂的压制之后,就变成疯狂的反噬。
萧墨染少言寡语,细微到不曾注意的颤抖,都是在隐藏,隐藏自己的变化,她知道,一旦她有事,慕颜夕只会先将她送出去医治,别的人就再也不会去管。
可是清荷,清荷。
一直对她笑语亲切的清荷。
那个总是唤她大师姐的师妹。
萧墨染垂眸,声音淡淡的,“颜夕,我瞒着你,因我知你会怎样做,我适才看见、看见那个美人蛟,她说,她被锁在这里许久,久到……已经忘记是什么时辰,什么年月。”
慕颜夕身体一震,目光迅速凉了下去。
“清荷她……”萧墨染轻落的喘了声,“我很担心她也会成这般,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生世受苦,无论如何,哪怕只有她的尸身,我都要带出去。”
慕颜夕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片死寂,若是寻常情况,她定是毫不犹豫就答应萧墨染,可现在,现在她被反噬的如此厉害,让自己怎么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