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俞守忠双眉紧锁,目光如刀一样盯着手下的亲兵,“你确定他说的是皇帝?”
“校尉!小的......小的绝对没有听错,李昂的原话是‘皇帝的扳指都想私吞,真是不知死活,这次我还就赖着不走了,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你怎么收场。’小的若是听错一个字,愿把脑袋割下来。”
“还有吗?他还说了什么?”
“禀校尉,没有了,说完这句,他就倒在干草上睡了。”
“你再去悄悄地盯着,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给某盯紧了。”
“喏!”
俞守忠认为,一个人在承受重压之后,突然得到放松,他的言行表现是最真实的,所以从小石屋离开的时候,他才会偷偷留一个人观察李昂。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昂的耳朵比平常人灵敏得多,竟然能分辨出五个人和四个人的脚步声的差别。
亲兵出去后,俞守忠搓着手,在屋中急步转了几圈,然后走到桌前,从抽屉里取去那个玉扳指,凑到灯下仔细观看。
“皇帝的扳指...........这可能吗?”看着看着,俞守忠便感觉那玉扳指有点烫手。
小石屋这边,李昂当然也没有真的放心睡大觉。今天这个空城计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坑,坑不了别人,最后就坑自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真让姓俞的用大刑的话,李昂可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熬得住。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几个人能熬得住?
能拖一天,就多一线生机。
他躺在干草堆里思索着对策,今晚把皇帝都扯出来了,这一招管用还好,不管用的话,这形同假传圣旨,够千刀万剐了。
换了胆小的,这个时候可能已经急巴巴地赶过来见自己了。姓俞的没来,光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个省油的灯,这种人通常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想唬住他可不容易。
看来得加上一把火才行,只有逼得姓俞的不敢再拖下去,才有机会脱身。
今晚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一把火可全靠他才能烧得起来啊。
李昂刚想着,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
望着如期出现的蒜头鼻,李昂露出了一抹微笑来,点了点头说道:“我估摸着黄副队头也该来了,黄副队头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对李昂这番话,黄宜除了那肥大的鼻翼不受控制地舒了舒,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光从这一点,便推断出这是一个心机颇为深沉的人。
可惜的是,他那蒜头鼻太惹眼,不经意的轻舒已经让李昂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里的波动了。
“某只是有好奇,是何样之人,能让我们俞校尉兴师动众而来,偃旗息鼓而归。”
“我只是和俞校尉打了个赌,没什么高明之处。黄副队头这么精明的人,想必不难猜到。”
黄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昂身上,李昂那头蓬松的乱发被他用草绳扎于脑后,像个马尾巴,他那张皮肤黝黑的脸上,在这暗夜里却跳跃着阳光的味道,他的嘴角稍稍弯起,让人有种他总是噙着笑的错觉;严肃起来,又显得很坚毅,不易下折;
他的下巴还没长胡须,从这一点判断,他的年龄只在十六七岁之间,但他那健壮的身体,以及深邃的眼神,又有三十岁男子的成熟感。
此人绝非庸碌的升斗小民,这就是黄宜仔细观察后,对李昂的感觉。
“能让我们俞校尉甘心和你赌这局,单靠那金刀和扳指是不可能的。”黄宜的目光不算锐利,却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黄副队头屈才了。”
黄宜笑了笑,没有答他。两人的交谈没有刀光剑影,乍听起来倒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黄副队头留我一命,将来定有所报。”
“这么说,你确信自己能走出这间屋子了。”黄宜顺口试探道。
这回轮到李昂笑而不答。
“面对价值连城的东西,黄副都能保持定力,没有去做无谓的争夺,光是这一点,就让我很欣赏黄副队头的为人……”李昂刚说到这,门外便有脚步声传,接着有人叫道:“黄副队头,营外有人说是有急事求见您。”
黄宜向李昂露出淡淡一笑,拱拱手便转身出去,行事无不拖泥带水,李昂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呢,可他这个时候偏偏不能露出丝着急之意。望着黄宜离开的身影,李昂不禁暗暗苦笑。
黄宜出门后,小声地向前来禀报的手下问道:“刘二,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那刘二五大三粗,倒挺细心,小心察看了四周的情况,见无人偷听才接着说道:“回禀黄副队头,来的是赵家大郎,只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请黄副队头务必见上一面。”
“赵家大郎?”黄宜露出一抹狐疑之色来,略加思索后,便带着刘二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如果是普通士兵,入夜后是不准随意离开军营的,但黄宜自有办法,他很快就来到军营东面的一家客栈。
客栈门外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头戴浑脱帽,穿着窄袖紧身翻领长袍,足登高聈靴,系着蝶躞带,披着黑色的披风,腰间佩着大刀,客栈门口的灯笼斜照下来,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被灯光照亮的半边脸神色冷漠、坚硬。
见黄宜到来,年轻人迎上前去,长身施礼道:“黄队头总算来了,里面请!”
黄宜和他有过几回接触,点了点头便随他进入客栈。客栈的房间有些简陋,但很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