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杀陇右节度副使董延光,震惊了整个陇右。
一个太子舍人,当街杀死一个官职比自己大得多的节度副使,这样的事,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王忠嗣勃然大怒,命人将李昂押上使衙正堂,劈头盖脸地冲他喝道:“李昂!你眼里还有朝廷律法吗?董延光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堂堂的陇右节度副使,你仗着立了点战功,竟当街杀了他,你好大的胆子!”
王忠嗣不吼还好,他这一吼,李昂也炸毛了!
他大脚踹开押着自己的士兵,对王忠嗣冷笑道:“好个王大使!董延光几次三番要杀我,上次提刀破门而入,你看到了,拔延山伏击我的幕后之人是谁,你也应该心知肚明;
今天我去搜查吐蕃奸细,碍得着董延光什么鸟事来着?他一见面就用箭射我,要不是我躲得快,早就横尸街头了;
你身为陇右大使,董延光几次三番要杀我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提朝廷律法?难道就因为他官大几级,就可以随意杀人了吗?”
王忠嗣怒不可遏,猛拍桌子道:“本使只问你,现在死的是你还是董延光?”
李昂冷哼道:“我只问王大使,带刀破门而入见人就砍,这算不算犯法?董延光犯法在先,你身为节度大使,没有给予任何处罚;
如果不是你的姑息纵容,董延光能一再的当众要杀我吗?他没有杀得了我,那是我命大,并不代表他没有犯罪,你王大使姑息罪犯在先,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朝廷律法?
再说了,今日是董延光先放箭射我不中,又提刀冲上来向我连连劈砍,事情的经过,成千上万的鄯州百姓看着,你大可去问一问;
照王大使这意思。我官小,就应该站在那里让董延光砍死不成?真是笑话!真的犯法之人你不去拿问,反而来责怪我这个自卫之人,真是岂有此理!”
面对口若悬河的李昂。王忠嗣被驳观而论,李昂到陇右之后,确实处处受到董延光刁难,甚至董延光曾带人破门而入要杀李昂。这也是事实,如果是换了别人,恐怕早死在董延光手下了。
而对二人纠纷的处理,王忠嗣确实有些理亏。如果当初他果断处置,事情可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从这一点上来说,王忠嗣也是有责任的。
而这也正是他如此暴怒的原因之一。
人的愤怒,往往都源自于对自身的不满,或不自信。
“李昂!你不用狡辩,董延光毕竟是你的上司。你一再故意激怒他,羞辱他,他才会有如此过激的行为!”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董延光身为朝廷命官,夺马不成,便公报私仇,派我去赤岭送死,我出生入死立些战功回来,却成了他的功劳,这是上司该做的事情吗?
难道我就该忍气吞声。任他欺凌吗?我报怨几句,他就带着人破门而入要杀我,王大使身为陇右主官,又可曾为我主持过一回公道?
这些都可以撇开不论。你王大使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我李昂,你现在的处境如何?恐怕已经没有资格在这里教训我了吧?
我出于自卫,失手杀了董延光,你不问青红皂白,使指责我的不是。要不你站着,我给你几箭,砍你几刀,看你还不还手!”
在这大堂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李昂毫不讳言,毫不避让,每一句都直戳王忠嗣的脊梁骨,王忠嗣到底是堂堂的节度大使,如何受得了他如此顶撞,气得脸都青了。
行军司马崔乾佑适时出来和稀泥道:“王大使请息怒,李昂年少轻狂,而董延光确实有错在先,王大使不必与之计较。董副使在械斗中丧命,事关重大,咱们还是赶紧上报朝廷,是非曲直,自有朝廷来定夺。”
堂堂节度副使被杀了,这件事岂是上报朝廷就能了结的?
王忠嗣身为陇右主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李林甫等人也一定会抓住这一点攻击他,后果如何,实为难料啊!
就在这时,外头有士兵急奔进来,大声禀报:“王大使!崔司马,有圣旨到,天使请王大使、崔司马、李舍人一同前去接旨。”
这下没得争了,迎接圣旨大于一切。王忠嗣、崔乾佑、李昂三人连忙出门迎接天使。
使衙外,上百皇宫禁卫军护送着一名宦官,打着天子所授的节旗,自东门而来,城中百姓纷纷避到路旁,望着威严的天子钦使队伍。
李昂远远一看,禁卫军护送前来的宦官不是鱼朝恩是谁?见到这厮,李昂嘴边不禁浮上了一抹微笑来。
鱼朝恩公事公办,捧着圣旨,直趋使衙正堂,宣读完了圣旨,等王忠嗣上去接过旨后,他才露出微笑与众人寒暄。
“鱼公公一路辛苦了。”王忠嗣收好圣旨,上前对鱼朝恩拱了拱手。
鱼朝恩回了一礼说道:“王大使不必客气,恭喜王大使再破吐蕃,圣上龙颜大悦,命王大使与李舍人立即回京献俘,王大使还是早做准备吧。”
鱼朝恩似乎不愿和王忠嗣沾上,和崔乾佑也只是礼节性的客气了两句。
等李昂上前施礼,他顿时受宠若惊地急步上前,扶住李昂笑道:“李舍人,折煞我也,圣上说了,李舍人可是大唐的福星,鱼朝恩岂敢受你的礼。”
“哈哈哈…….鱼公公见外了不是,一别半年多,鱼公公越发精神了,瞧您这一脸红光,想必又高升了吧。”
“呵呵,还不是托李舍人的福,我那一官半职的就不提了,李舍人这次回京献俘,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