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走了,养心殿内只留下了康熙一人,他呆呆的立在窗前,心中升起无尽悲凉。
黄昏带走最后一抹光明,凝重的漆黑便爬上了天幕,夜渐渐弥散开来,一颗流星突然划过,在深蓝色的天空乱划出银亮的线条。
一瞬间,便坠往不可知的所在。
星石陨落,康熙一惊,马上想到古书上说的“秦始皇晏驾,有陨石落”这句话。
心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幸,一句话没来及说出,他就觉得心头猛地一颤,眼前金星闪耀,脸一白,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皇上!”李德全和其它监头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把皇上死命地抱住,又抬到御榻上。
不过李德全毕竟是尽力事情的老人,他连忙镇定下来,对着满屋子乱作一团的人们轻声喝道:“不要乱,也不许声张。快,传御医!”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抢救,康熙终于醒过来了,但是脸上已经是一片灰白,毫无血色了。
他头缠黄帕,躺在炕上,用力地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叫……叫高士奇来,为朕……看脉。”
高士奇自从推出上书房以后一直专研医术,其医术高明即使是宫中太医也远远不及,更重要的是高士奇也是康熙身边信得过的人。
不过会儿,高士奇来了,康熙却是挥手让殿里的人全都退了下去,才吃力地向他说着:“士奇,朕这次病,与……与从前大不一样。朕知你……医道精熟,想问问你……到底,朕还有多少日子。你,你不要怕,说实话。尽量,尽量往短处说……朕还有许多事要,要办,事关国家社稷。你,你不要有俗人之见,再助朕一臂之力吧.........”
高士奇听了康熙这话,差点掉下泪来,皇上这已不是命令的口气,简直成了哀求了。
他只觉得心如刀绞,流着泪抬起头来,颤颤的伸出右手一个手指。
康熙眼中一亮:“一年?”高士奇摇摇头。
“是,一个月?”高士奇还是摇头。
康熙的眼光暗淡了:“那么,只有一旬了。”
高士奇沉稳地说:“不,逢十进一。圣上能安心调养,熬过一旬,就有一年,能闯过一年风险,则还有十年圣寿。过此,臣不敢妄言……”
康熙听了这话,心中略感欣慰:“士奇,你回来吧,回到朕的身边如何?”
高士奇一听心中一审,夺嫡之争如此惊险,现在朝廷实乃是个是非之地,连忙回答道:
“皇上,奴才也已老了,不敢误了圣上的大事,求圣上明鉴。奴才能做的,是常来宫中为主子诊脉,以保圣体康健。”
康熙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说:“哦,也好。你,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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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奇虽然不肯再回朝廷做官,但他给皇上开的药倒是很灵验,到了第三日,康熙的气色好了很多,也能坐起来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李德全宣读圣旨,圣旨传出,所有的皇子阿哥、京师部院大臣,一律在乾清门外候旨。
除了圈禁的大阿哥和面壁思过的八阿哥,其他众阿哥包括胤礽都来了,和大臣们一道,齐刷刷地跪在方砖地上。
不一会儿,上书房大臣张廷玉和马齐并肩出来,当众宣读圣旨。
这道旨意并不长。大意是说,太子被废,是因为他不守规矩、懦弱无能,祖宗基业,不可付于此等他手中。今后,谁要替他申请复位,定以国法严处。太子之争危害国本,朕心意已决,不再册立太子了。
此番圣旨一下众人面面相觑,这下就连张廷玉都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圣旨宣读完,众人也好山呼万岁,叩拜隆恩。
众人刚要散去,李德全却上前一步说;“且慢,皇上有话对四爷和九爷交代呢。”
胤禟有礼说道:”李公公请说。”
李德全一笑:“皇上近日来龙体不适,宣两位爷御前侍奉汤药。”
胤禛忙道:“皇阿玛龙体欠安,侍奉汤药以尽孝道是我等该做的,只要皇阿玛身体能够康复,便是大清之幸。”
李德全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两人说:“那么两位爷请奴才走吧,皇上正在养心殿等着您们呢。”
胤禟和胤禛相互对看了一眼,跟着李德全,向养心殿去了。
百官们望着两位阿哥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多了某些猜测,可有八阿哥的事情在前,却是无一人刚在多言。
其他及几位阿哥相视对望,面上的神色也是千变万化,三阿哥胤祉心知自己已无望大位,深深叹了口气率先离开了。
众人纷纷散去,佟国维刚要上轿离开,却被一个官员给拦住了。
“佟中堂,以您的依您的意思看,这局面.......”
另一官员也走了过来说道:“佟中堂,我看八成就是....这两位中的其中一人了,您说九爷能......”
佟国维看了他们一眼,淡定说道:“我看眼瞎九爷还只有五成胜算,还不到时候。别急,告诉他们都不要急。”
“若是谁轻举妄动,给九爷添麻烦,定不轻饶!”说道最后一句,声音带着厉色,其他官员一见纷纷息了声,恭送佟国维乘轿离开。
轿子内的佟国维其实心中也并不平静,不过想到昨日在九王爷府中的经过,对九阿哥胤禟和邬思道不由深深折服。
事情正如两人所料,康熙已经不再立太子,而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却是他和四阿哥胤禛。
逐鹿中原,争夺皇位确实是大有学问、大有文章的,光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