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侯夫人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你的凄楚?你把我爹娘给我打造的首饰夺走的时候,你是凄楚的?你抢走我最心爱的锦缎的时候,你是凄楚的?你说庄似道爱的人是你,那为何你不是寿康伯夫人,而不过是一个妾……呢!”
那“妾”字,她拖得长长的,几乎如魔音一般,万侯清却是骤然间愤怒起来,“够了!万侯宝钏,任你巧舌如簧我也不会上当,因为你的宝贝女儿,明杰的右手从此废了,你说你该怎么补偿吧。”
看着万侯清那理所当然的模样,万侯夫人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是了,到底庄似道将眼前的女人宠爱成什么样子,才让她这般愚昧?
“你儿子大闹嬛儿的婚礼,竟然还敢问我要赔偿,万侯清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灌了水了?不可理喻!”
被万侯夫人嘲讽,万侯清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就好像教训寿康伯府离那些对自己不尊敬的小妾,只是看着万侯宝钏那一身气度,她却又是不敢了。
“你不给钱可以,只是别怪我把你的丑事都抖搂出去,到时候你女儿被楚文琛休妻,就算你求我让明杰纳她为妾,也休想!”
她刚说完,却是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似的,只听见“啪”的一声,万侯清耳朵里都是一阵轰鸣,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挨了一巴掌,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给我滚出去,万侯清,你以为我来京城后为什么不去找你的事?还真以为我是怕你了不成?你儿子右手废了?那好呀,等过些天我把他整个人都废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哭!”
万侯清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捂着脸,声音都扭曲了几分,“万侯宝钏,你想要干什么?”
适才,她明明是被自己的气势压迫的,为什么现在却是这般……这般盛气凌人,让自己从心底里感到恐惧呢?
“干什么?万侯清,你恩将仇报将我害得这般田地,还不明白我想干什么?”万侯夫人闻言不由笑了起来,“我爹死不瞑目,说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你知道的,我们陇西向来对付白眼狼的办法,莫不是找到狼窝,在母狼面前把那小狼崽子活剥了皮,怎么,万侯清,离开陇西二十年,连这点规矩都不记得了吗?”
听到“活剥了皮”,万侯清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你,你不可能!明杰他是寿康伯世子,你动不了他的!”
她声音中都是压抑不住的恐惧,万侯夫人听了只是冷笑不已。
“万侯姨娘大概忘了,庄明杰的右手是怎么废了的。”应莲烟从粉墙后慢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道:“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寿康伯世子而已,难道还真的以为这世间没人处置得了他吗?何况……”
应莲烟走进瑟瑟发抖的万侯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越发显得她说出的话都是冰凉入骨的,“万侯姨娘觉得庄明杰右手废了,还能继续当这个世子爷吗?我可记得,寿康伯可是有一个好端端的嫡子的。”
万侯清闻言顿时一惊,只是看清楚了应莲烟的脸,她又是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应莲烟笑了一声,“我在这里,我什么时候来的,我听去了多少重要吗?对了,万侯姨娘可能并不知道,庄明杰多多少少是因为我才会废了右手的,不过林慕言好歹下手也轻了些,要是我呀,我让他绝后!”
万侯清闻言只觉得浑身一冷,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应莲烟说出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可是那模样分明是告诉自己,她言出必行,绝不说谎!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嘴里念念有词,只是她自己却都不知道,这不可能究竟是庄明杰世子之位岌岌可危会被简灵雁的儿子庄秋生取而代之不可能,还是应莲烟所说的她会让庄明杰不能人道不可能。
气势汹汹而来的万侯清几乎是跌跌撞撞稳不住身形离开的,万侯夫人看着那狼狈离去的身影,“今晚陪我喝酒吧。”
应莲烟没有拒绝,之前万侯夫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万侯清会来闹事的,也并未让她回避,显然是没有把她当外人。
梨花树下,又一坛酒水被挖了出来,只是这次却并非是桂花酒。
应莲烟看着酒坛不由愣了一下,“女儿红?”
这是江南人家的传统,女儿出生的时候酿一坛黄酒,嫁女的时候则是将酒掘出来与客人共饮之。
只是这女儿红向来是父亲埋下来的,应莲烟不由抬眸看向万侯夫人,眼中带着几分疑惑,难道这酒竟然是……
“其实嬛儿不知道,自己曾经还有个姐姐,这女儿红我曾经埋下了两坛,只是那一坛,我却没能喝。”
女儿若是顺利出嫁,则是与宾客共饮;可女儿若是不幸夭折,则在女儿事后将酒取出,此时这酒却并不叫做女儿红,而唤作花雕。
“那孩子,是寿康伯的?”应莲烟小声问道,看着万侯夫人眼角滑过的泪水,她不知为何,觉得竟然和眼前这个女人有着共鸣。
同样是被情人抛弃,同样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只是自己没有万侯夫人坚强,因为她活了下来,依靠着自己的力量东山再起,能够让寿康伯和万侯清夜不能寐。
而自己,却是死后重生。
只是她又比万侯夫人幸运,因为此那些贱男贱女们再也不能伤自己分毫。
“当时他们将万侯家的财产席卷一空,父亲气急攻心没几日就去了,要债的都追上了门,我娘不堪这等屈辱也悬梁自尽了,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