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韩擒突然笑着说道:“明年?明年我还有机会指挥吗?今日的会议到此结束,都散了吧。”说罢转身往门外走去。众人皆站起身来相送,目视他离去。
虽然韩擒一直保持着平静的面容和从容的步伐,但快到门口时,却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幸好手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而后又站直身子,迈步走出了大门。
“殿下,殿下。”尚显反应过来,连忙跟着他跑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视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散去。一些关系好的人,走出总部大门后,便三三两两聚到一起议论会议上的事情。
韩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才徒然坐到椅子上。呆呆地出神,像是也在想刚才的事。过一会儿,尚显敲了敲门后进来。看见韩擒面色苍白,于心不忍劝道:“殿下,您就别再想刚才的事儿了。咱们十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半年。”
韩擒闻言仰天长叹道:“老夫来乌孙已经十年,盼望着能有一日亲眼看到叛匪的灭亡。只可惜上天不给老夫这个机会,在将要成功之时,要让老夫离开战场。”
尚显大惊失色地说道:“殿下此言何意?难道你想辞职?”
韩擒无奈地说道:“不是老夫想辞职,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尚显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甘心地劝道:“从今日众人的表现上看,他们只是想明年春天再进攻,并不是冲着殿下的位置来的。”
“或许不是冲着老夫来的,但老夫已经没有办法指挥部队了。要勉强呆在这个位置上,只能丢了自己的颜面。”
尚显想了想也是,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明白,问道:“殿下,他们这是何意?如果有正当的理由,就应该先给您说明,怎么会私下串联起来对抗军令呢?还有刘炯,殿下待他如兄弟一般,可他却在这个时候一点情意也不讲,真是小人。”
“这应该是朝廷的意思,他们不过是执行罢了。”韩擒像是已经想明白了,对尚显解释道。
但尚显却更加的糊涂,疑惑地问道:“朝廷的意思?那为何朝廷不直接下旨给您,反而却对他们说了?难道朝廷想罢免您,才想出这么个计策?”
“嗯……”韩擒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给尚显解释道:“说是朝廷的意思,还不够准确。应该是朝廷某个人的意思,他的决定似乎在内阁和皇帝那里不宜通过,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朝廷里的某个人?”尚显一边自语,一边心里暗自揣摩着这人到底是谁。突然间,他似乎明白过来,说道:“难道是……”
“你知道就行了,这事以后不要对别人提起。”韩擒及时止住他将要说出的名字。
“殿下,他想要明年结束战事,这里面有什么深意吗?”
“老夫哪里知道他是如何想的?”韩擒边说边摇头。十几年前,宇文护提议杨坚当太尉的时候,他是出言反对过的。
他与杨坚没有私人恩怨,只是觉得太尉是最高的军事长官,而杨坚却没有一天指挥过军队,他能知道战场是怎么回事儿吗?懂得一场战役是如何进行的吗?这样的人当太尉,他不放心,所以便上表反对。
但他的反对没能起到效果,最终杨坚还是当上了太尉。后来杨坚也没有因他上表反对自己当太尉,便忌恨在心,却对他礼敬有加。
突忽叛乱后,又是杨坚坚持由他当战区统帅,对陛下说:“朝中只有贺弱弼和韩擒两人是战区统帅的最佳人选。可贺弱弼现已是枢密院参议长,位置重要不能离开,所以只能由韩擒担任这个职务。”
当任命下来之后,韩擒曾对人说:“都说太尉是公私分明之人,我原本还有些怀疑,现在我信了。”从那以后,韩擒对杨坚为人是心服口服。
在平叛过程中,韩擒也听说皇帝有心要更换战区统帅,不过被太尉为首的内阁给否决了。为了这事,内阁曾经有一段时间和皇帝的关系非常紧张。为了报答太尉的信任,韩擒是一心想早日结束战事。
可是没有想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太尉却对战区内的将领们下了拖延战事的指令。韩擒暗自,如果当初杨坚也给我说一声,我能接受他的意思吗?答案是否定的,不可否认他在心里是尊敬杨坚的,但是要他私下做拖延战事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韩擒心想,或许他很清楚我的为人,所以才没有直接来对我说。只是我没有看出来,他的追随者会有这么多人,刘武周、张锐、陆柯不用说了,连刘炯、史万岁、元景山这样的老将都听他的指令。之前,为何我就没有看出来,他是何时把他们也拉了过去的?
韩擒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放弃无用的猜测。拿出纸笔,开始写辞呈。尚显无奈地看着他,没有理由劝说他留下。他的心里对太尉的为人鄙视到极点,心想,使阴招外整人,也不用自己下手。唉!他还是朝廷的支柱?
韩擒的辞呈信到了上都之后,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众臣纷纷议论,私下猜测韩擒辞职的原因。因为在信中,韩擒是以个人身体日渐衰弱为由。可大家明显不信,因为都知道眼看叛匪就要被灭亡,在这个最后时刻,怎么会因病辞职呢?就是躺在床上指挥也要熬过着最后的一段时间。谁又能无缘无故的把到手的功勋给让出去呢?
可是他们也能猜测,具体原因谁也不清楚。同乐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