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苏羽和花无影(1/2)

剑渊中，那股浩瀚无穷的剑气正在缓缓衰落，似乎在预示着，里面的人，身体上也已经接近了极限。

望着这个宝贝女儿毫无血色的脸，花无影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昏迷中的苏芷仿佛终于有了反应，无力垂下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芷儿！芷儿！”犹如醍醐灌顶，脱力得几乎昏过去的花无影突然反应过来，感觉到女儿从身体里传来的微弱的真气，犹如落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一样，身心的疲倦一扫而空。

“楚……”

万籁俱静的剑渊之中，除了花无影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这句昏迷之中的梦呓，显得如此凄凉而无助。

那声潜意识中的呼唤，如一根根钢针刺痛了花无影的心。

“女儿……”花无影虚弱地抚着苏芷的脸，感到了一股几乎将她吞噬的愧疚和孤独。

是的，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肉。在濒临死亡之际，心中呼唤的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是另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当父母的，一生最失败的事，莫过于此吧。

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这十九年来无论是她还是苏羽，都没有能够好好陪在她的身边，见证她的成长与蜕变。那些本应对最亲之人倾述的烦恼或是纠葛，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躲在墙角咀嚼，吞下，却没有人知道。

这些事，又有谁能帮他。

在常人的眼中，也许她是名门之后，受尽宠爱，身份尊贵，坐拥云天第一庄，手下门客众多，高手如云。

在剑客看来，鼎剑阁的苏芷姑娘，天赋异禀，悟性极高，是一个连她师父独孤瑾都称赞的，在剑术上完全可以媲美历代剑圣的天才。

而在同龄女子眼中，她风华绝代，妩媚妖娆，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被圣上谕旨封为天下第一美人，当之无愧的百花之首。

无论在那个方面，她都可以称得上是人中之凤。

然而，即便这样的她，却失去了正常人家孩子最需要的东西。

从小到大，她们全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超过两年，大事小事，除了身边几个贴心的师姐妹，全是是阁老在照顾。

这个被世人公认的天下无敌的老人已然垂暮之年。在晚年自己三个最疼爱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离去之后，将所有的爱倾注在了芷儿的身上。他不仅是代替自己早早离开的徒儿，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

花无影，是独孤瑾不顾四大长老的反对将其接入鼎剑阁，将所有剑术倾囊相授。一直以来他不是以师父，而是以父亲的身份来管教和照顾这个徒儿。

然而，即便是亲生女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过了一定年龄，花无影的离开也是迟早的。

果然，在二十三岁的那年，她遇上了那个让她能够托付一生的人，风姿俊逸的拜剑山庄庄主，剑豪苏羽。

她走了，留下来芷儿。

“对不起，芷儿，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虚弱地看了一眼还在呢喃的女儿，花无影终于下定了决心。

“以后，如果有以后的话。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你。哪怕是死！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你了。”

“如果，如果你死了的话，母亲也马上就去陪你。这一生，我没能好好地守护你，至少，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单地上路。”

缓缓地将手从苏芷的肩上放下，花无影似乎终于到了极限。她无力地抬起头，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儿，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这一睡，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吧。

“来生，你若能原谅我。希望，你还能当我的女儿。”

“我，一直深爱着你……”

失去了最后的意识，这个年轻时也曾轰动江湖的剑意花无影，　在耗尽了身上全部的剑力之后，就这样沉沉地倒下，生死未卜。

“母、母亲……”

帝都天龙主道。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初升的朝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千石城早晨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一日之计在于晨，而从昨晚开始就为自己的妻女心惊胆战的剑豪苏羽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感慨人生的美好。

相反，若是两人之中随便一个人出了事，他的人生，恐怕就会不复存在了。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生人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苏羽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脚步，眼望着柔和的初阳，复杂的眼神意欲要穿透整个帝都。

已经整整一夜了，却还是没有兰楚的消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简直是最恐怖的事！

“混小子，到底死哪去了。我的宝贝女儿要是死了，你第一个陪葬！”

焦虑之下，一阵杀意涌上心头。

他不会不知道苏芷是怎样受伤的，　有凤血护体的她无论什么样的伤势都不至于致命，然而却为了兰楚释放了焚血的禁术！不仅因血液蒸发而失血过多，赖以生存的剑力也被消耗殆尽。

而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竟然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下直接输送剑力给苏芷！

这是一种极为疯狂的举动，剑力对于修行剑境的人来说，无异与人的生命力。与身体的一切息息相关，由不得半点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