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伯伯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和马张氏双宿双飞做野鸳鸯去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品绝佳的人,如何会做岀抛妻弃子的事来?若是真喜欢,纳了做妾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决绝不留后路?
还有崔母提及的什么图,不知道这和当年的事有没有关系。
当年的事,她其实很怕去触及,因为年幼,很多事她都记得不太清楚,可是她猜测,当初长辈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当年崔家人一夜间消失在池州,她的祖父伯父大哥,甚至是当时远在江都的父亲,恐怕都有参与其中。
可是今天崔母发病,却昭示着当年的事马张氏母女脱不了干系。
任桃华想,她自已真不是个良善的人,她甚至希望当年的事完全是马张氏母女的责任,与任氏一族毫无干系,那她和崔准之间就不会隔着仇怨的鸿沟天堑,她也不必再隐瞒身份,不敢恢复真正的容貌,这样欺骗着生活在一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若是相认,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崔准,也会有些许的欣喜罢。
她胡思乱想了许久,连有人进了院也未察觉。
“师母,先生在吗?”
任桃华回过神来,说话的是个弱冠少年,粗布衣衫,生得白净俊秀,神情腼腆。
她认得这是崔准的得意门生之一,殷鸿,他是崔准几个品学兼优弟子中出身最差的一个,祖辈都是樵夫,家里贫困艰难,崔准给他免了学费。
殷鸿恭恭敬敬地对着她施了一礼,不卑不亢,态度十分令人受用。
这时屋内突然传出崔准的声音。
“殷鸿,稍候。”
任桃华松了囗气,招待殷华用茶。
殷鸿在院里的椅子坐下,喝了一盏茶。任桃华回屋转了一圈,见西厢房门紧闭,又退了出去。直到殷鸿喝到第三盏茶后,崔准才从屋里出来。
“先生。”殷鸿连忙起身。
崔准和殷鸿在院里的柳树下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出去了。
任桃华看了看日头,开始做晚饭。
崔准一直到辰时也没有回来。
直到半夜三更她恍惚觉得有人进了屋,她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吃了没,崔准轻声道了什么,她才又睡去了。
接下来几日,她怕引得崔母犯病,除了做家务,她都躲在屋子里不大出来。
八月,吴国徐温又加了官衔和领地,为内水陆马步诸军都指挥使、两浙都招讨使、守侍中,加爵齐国公,以升、润、常、宣,歙、池六州之地为其巡属,权势熏天,富贵无极。
消息传来,任桃华想徐温应该已完全架空了吴主的权力,实则已是在遥控吴国的军政,不由得有些担心任家,后来一想,任明堂是最善于审时度势的人,大概早就投诚了徐温,实在不需要别人为他操心,任家无事,卢氏便无碍,至少她还是嫡长子的亲母,只要她不大闹,总归能相安无事,只是卢氏的性子实在教她放心不,于是又写了封信托贩货的人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