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上的时候,新房中的大床,已请亲友邻里中多子多福的老太太们来“布置”过了。她们除将陆家陪过来的嫁妆中的被褥予以铺陈之外,还在被窝里枕头下到处塞满了红枣、花生、桂园等“讨口彩”的干果(如红枣与栗子,讨口彩为“早生子”等)以及染红的鸡蛋 (因为上海人习俗,养了孩子要向邻里送红蛋,这里为预祝早日有孩子出生)。在如此忙碌布置时,老太太们还唱着祝福的喜词:“撒到东,凤凰一对喜相逢,撒到西,鸳鸯一对连一起,撒到南,夫贵妻荣生活安,撒到北,儿孙成群满仓谷……”。想到这里,孟士豪不禁笑了起来。
媒婆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是高兴,等秋菊坐在床上后,媒婆就请孟士豪出去接待宾客了。
由于在接嫁妆时,孟家的人受尽了陆家的摆布,因此在花轿迎娶时,孟士杰特别嘱咐了颠轿作弄新娘的习俗。当时轿夫们唱着:“……两手把好,拔脚起锚。平阳大道,羊肠小道,前头看好,脚低脚高,后头当心,不颠不摇……”,唱“不颠不摇”,实际上把秋菊颠得头晕眼花,差点呕吐,不得不将放在轿内的脚炉(习俗称“旺炉”,象征婚后日子旺盛)都踢出轿外,表示请求照应。那些轿夫们看见了,也就罢休了。下轿拜堂的时候秋菊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安静地坐下来了,秋菊反而感觉头晕脑胀想吐了。
“怎么了。”看新娘身子不太稳,媒婆怕有什么问题,赶紧出口相问。
正是个好机会啊,秋菊心里盘算着。她扭了扭手腕,动了动腿脚。“哎呦,我的脚,我的脚好像真的扭到了,好痛啊。”
媒婆听她这么说,赶紧掀起她的裙摆看她的脚。“我的娘呀,肿的这么厉害。”
“元媒婆啊,我真的受不了了,可不可以和他们家人说一下,把我送到医院啊。”医院人多,就不信跑不掉。
“这,您先做着,我去问问,千万不要乱动啊。”元媒婆再三嘱咐后就关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秋菊掀开盖头笑了笑。很快,媒婆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二少爷,新娘子的脚肿的太厉害了。”
“真的?陆宇婷,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大嫂,不过现在你还不算是我的大嫂,所以请原谅我的冒犯。”说完孟士杰就示 意媒婆掀起秋菊的裙角。看见她的脚真的肿的老高,孟士杰皱了下眉头,说让她们等等后就出去了。
呼,幸好,没有被发现。不过这孩子真是的,明明看见我的脚肿的跟馒头似的,竟然就这么出去了,难道真的要让自己这样一直坐着。
“元媒婆,二少爷是什么意思啊,送不送我去医院啊。”
“新娘子别急,毕竟你是大少爷的媳妇,你的事得大少爷说了算,二少爷现在去和大少爷说了。”
“哦,这样啊,谢谢您了。”
“新娘子客气了。”
秋菊就继续坐在床上,心里把他们两个骂了个遍。元媒婆也不闲着,屋里门边来回走着。
“新娘子,大少爷来了。”
听到媒婆这么说,秋菊又紧张又兴奋。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能被发现啊。
“怎么了。”喝了太多酒,孟士豪嗓子有些嘶哑,身上也有些酒味。
“别过来!”秋菊警惕地喊着。
媒婆和孟士豪都被吓了一跳。孟士豪整了整衣服就让媒婆走到新娘身边。
“新娘子,冒犯了啊。”媒婆说完就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秋菊的裙角,秋菊心中害怕,脚就不自觉地往里凑。
孟士豪看看新娘的装扮,又看看她的脚踝。“真的挺严重的,宇婷?能忍到筵席结束吗?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不行。”秋菊急了,两手紧紧地相互抓着。
“好,你等着,我给你安排一下。”孟士豪说完就除了新房。
媒婆有些奇怪,这时候新郎不是应该好好关心一下新娘吗?听说新娘新郎是青梅竹马,现在这种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孟士豪的话,秋菊稍稍放心了,太棒了,逃跑有希望了。到时候阿英一定回去的,这个小丫头应该可以好好利用。
“车子安排好了,可以走了。”孟士杰快被逼疯了,今天一天就她事情多。
秋菊在阿英的搀扶下慢慢走着。孟士杰想让她把盖头掀了,不然这样走什么时候能到。转念一想盖头盖头应该是由大哥来揭,撇了撇嘴就在前面引路了。因为是走后门,路就弯弯曲曲的,秋菊的头痛得厉害,走路也不太稳当,孟士杰想扶住她,一想到她现在的身份就又放弃了。一哭磕磕碰碰,终于走到了后门,秋菊早已疲惫不堪。现在别说逃跑了,她连动个脚都觉得难的很。
车子飞速地开着,秋菊想说话,又怕被孟士杰认出来来,所以一路上都是她悄声和阿英说话,阿英再传话给孟士杰。
“好了,到了。”听到孟士杰说话,秋菊就扶着阿英的手下了车。
“啊。”她的头不小心碰到了车顶,小声地叫了一下。
“小姐,你没事吧。”阿英听到撞头的声音,就要把盖头揭下来,秋菊死死地护着盖头。
孟士杰无可奈何,一路上忍着人家怪异的目光和一肚子火气进了医院。“阿英,你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弄好了到外面告诉我一声。”
“是,二少爷。”阿英无措地鞠了个躬。
“大夫,今天是这位小姐的大喜日子,麻烦您抓紧时间处理,钱不是问题,我只要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