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朱棣还要不歇马,直扑元兵驻扎的辽阳,都吃了一惊,旋即都欲上前劝止。就连素来讷言不语的张武都上前道:“殿下,辽阳守军太多,杀入辽阳无异于自投罗网,万万使不得的。”
陈珪不仅觉得不可赴辽阳,更忧心如何返回燕山,想了想便道:“殿下,莫不如咱们杀一个回马枪,再从这广宁杀回灰山,从灰山回山海关如何?辽阳已是敌军腹地,要出来委实太难,望殿下查之。”
柳升却摇了摇,否决道:“方才灰山火气,广宁的元兵尽皆以为我们在灰山,故而不曾留意罢了。如今广宁火气,元兵去而复返,其已无心系之物,必然会追查我等行踪,这回马枪是杀不得的。”
“那便如何?我们要去何处?”陈珪已是怒气冲冲。
柳升冷面冷心,不为所动,沉吟着朝朱棣道:“殿下,卑职也以为辽阳去不得,那是元兵腹地,易进难出。先前我们倒是得到探报:多有人马往朝阳会合,也不知是否又要做耗。朝阳离广宁最近,看到火光定然出兵广宁,咱们正好趁机杀至朝阳看看虚实。况且朝阳离山海关也近,咱们只要穿过建昌便可回来了。建昌乃是女真部落,人马众多,元兵若要追了来,也多有掣肘之处,于我们有利。”
柳升三言两语,却将局面说得一清二楚,杀奔朝阳也不可谓是可以接受之选。因而就连对其抱有成见的陈珪也暗暗点头。
朱棣想了想,情知自己的谋划过于急躁,不禁点头一笑:“好吧,便依柳升所言,咱们杀奔朝阳去。军士们都准备腰刀弓箭。咱们走,驾!”言罢策马当先而行。
朝阳守军见广宁火气,确是急急派兵前来救援。只朝阳守军人数众多,却大大出乎柳升的意料。当朱棣等人策马来到朝阳元军营帐时,也都不禁吃了一惊,但见此处营帐环环相连,绵延数里之外,瞧着规模,这里的守军竟不下近十万。
“莫不成元兵打算正打算出兵山海关?怎的全都从辽阳一带集结到了这里?”谭渊皱眉悻悻道。
陈珪常年征战沙场,一看营帐成品字形,已知这是战时做法,原来元兵正打算在近日攻打山海关,怎的北平毫无消息?想着后背已是冒出一身冷汗。以如今山海关开关收税的做法,元兵要攻进来简直轻而易举,一旦山海关破,那元兵便可长驱直入,直取北平,那时候燕山一带的关隘全都形同虚设了。
想及此,陈珪急急道:“殿下,看来元军已是蠢蠢欲动,大战在即,北平还毫无准备,亏得如今被咱们遇上,且赶紧回去吧?!”
朱棣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今军营,心头也是一紧,暗觉陈珪所言在理,正待要走,却忽然间一座大帐内闪出几个人来,这些人服饰各异,却都极为华贵。
谭渊眼尖,立刻惊道:“朵儿不花?!那是元军元帅朵儿不花。可他身旁的那几个是何人?怎么瞧服饰,有些是女真人?”
陈珪见过识广,顺着看过去,也是愕然:“怎么?怎么是高丽人?难道......难道元兵与高丽、女真都串通一气,要联合起来攻打山海关?”
朱棣原本要走,此时不禁勒住马缰,盯着朵儿不花那处大帐出了会神,忽然断然道:“机会难得!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且快马杀过去,兴许能有所获,若能免了一场战事,那便是大功一件。”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朱棣已是策马拉弓直冲了过去。众人不禁大惊,这朵儿不花的营帐乃是在中军,四周都围了不知多少元兵?忙策马疾驰跟了上去,紧紧护在朱棣左右。
元军统帅朵儿不花经过数年经营,终于说服女真、高丽与自己联合一处,并收编燕山一带窜逃的山匪混进各处关隘以为内应,原想着趁着冬天明军不会防备,急攻山海关。此次大军瞧瞧集结朝阳,女真、高丽使者也都聚集于此商讨最后的出兵方略。不想这个夜里,粮草居然无端被烧,眼见广宁火气,心头不禁着急。
便在此时周围营帐忽然也随之火气,一阵慌乱,朵儿不花尚未醒悟过来,已见一名顿时冷峻的汉子带着一群兵马策马朝自己杀了过来,忙扭头便要躲入营帐,不想那壮汉拉弓射箭,躲避不及,一箭正中肩甲,倒地不起。
陈珪等人见朱棣射中朵儿不花,都是大喜,可元兵此时正从四处营帐围拢过来,再不杀出去怕要被这十万元兵活活围困至死,因策马赶上朱棣:“殿下,朵儿不花中箭,元兵围拢过来了,咱们快走!”
言罢也不等朱棣回答,便当先朝西南口冲杀了过去。身后柳升、朱能等人则护着朱棣紧随其后,谭渊、张武、薛禄等则领着一干军士殿后杀敌。
只一顿饭功夫,朱棣等人终于突围而出,可带来的两百余军士却多半已然战死。张武、谭渊也都负伤。余下十余人护着朱棣急急朝建昌逃去,身后元兵却都紧追不舍,眼见一时难以甩脱。
众人紧赶慢赶,赶至山海关时已是辰时,不想平时可以随意出入的关城此时居然城门紧闭。元兵眼见便蜂拥而至,陈珪不禁朝关城守军大声道:“快开关,我是北平卫指挥同知陈珪!”
守关将领听说是正二品的指挥同知,也是吃了一惊,正自犹豫,却见身后一个红脸汉子闪了出来,向他们瞧了瞧,又指着身后转瞬即至的元兵,冷冷道:“北平卫指挥同知陈将军?哈哈哈,你糊弄谁呢?你以为本官不认得陈将军么?你们分明是元兵派来打前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