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背靠燕山,下邻天津卫,乃是南下中原的咽喉之地。
洪武初年,徐达破大都,元兵并不北逃,反以重兵扼守太原等大都以西要地,冀图反攻。徐达率军追击,克泽州、潞州,太原守将王宝宝故意东走,假欲夺回大都。徐达却依刘伯温计谋并不回师大都,反而径取太原。王保保无奈回师救援,岂料徐达趁其立足未稳突出奇兵,夜袭王保保军营。王保保溃逃定西,徐达则乘胜追击,于定西以北全歼王保保军八万余。
后徐达继续挥师西渡黄河,定陕西,又兵分两路:由李文忠率东路军出居庸关,北追元惠宗;徐达自己则率军出潼关;并命华云龙、金朝兴等攻云州为饵。如此计谋竟十分顺利,徐达率西路军于安定大败元军。李文忠则率东路军经野狐岭至兴和,擒获元将无数。至是年五月,元惠宗亡。
至此,元兵主力退守漠北,蠢蠢欲动。徐达留守北平训练士卒,修缮城池。为保万一,在有了大漠及长城两道防线后,徐达又迁遗民三万户于长城至北平的燕山以南屯田,以做缓冲防御之用。
岂料至洪武九年始,元兵绕开长城,出兵占领辽东之开元、辽阳、沈阳、金山等地,大明东北防线又复空虚。只此时徐达等老将已然年迈。故而洪武皇帝朱元璋遣二皇子秦王朱樉驻守西安,三皇子晋王朱棡驻守太原,四皇子燕王朱棣驻守北平,名为就藩,实则是于大明以北建筑一条防线罢了。
这三个紧要之地,却以北平最为关键,也最多战事,因而守军也是最多。但是自从李文忠被调回应天府辅佐太子朱标措置朝务之后,这北平已大有群龙无首之势。
有了房胜、华云龙一干人的护卫,燕王府一行过重兴寺、北花园、小寺村,一路往东,次日正午时分便到了北平左安门外。
朱棣看着城墙高筑,与南方城郭大是不同,不禁问道:“这便是前元的大都了?”
华云龙一笑道:“殿下,这还不是,这左安门以西不远,在右安门边便是金朝时期的中都都城了。当年郭守敬因觉中都宫城风水不和,不到百年国运,便在中都宫城的东北向重新建了宫城。又在宫城外,就着金朝的中都宫城往东建了外城。嘿嘿,这左安门便是外城的城门了,咱们再往前走便是永定门了。”
“哦,原来还只是外城”,朱棣不禁惊叹。
华云龙点了点头,又道:“殿下,这北平虽有些苦寒,可也算两朝天子之地,很是富贵繁华。万岁将殿下安置在北平,依着下官看来,已是疼爱有加的了。”
朱棣想起当时洪武皇帝下诏自己就藩北平,且许以大都宫城为燕王府时,便有不少朝臣、不少皇子出来反对,言及此乃天子规制,乃是于礼不合。便是秦王、晋王等人也心中嫉妒不已。若是如此想来,自己这些年所受厚爱也确是不薄了。
正想着,华云龙不禁又笑问:“殿下,请恕下官直言,殿下沿着大运河北上,本可以直接行至惠河,从惠河下船本可从自城门入城。殿下又何必早早地就在通州下了船,白白走这许多冤枉路呢?”
这本是在应天时道衍和尚便替自己谋划好了的,朱棣也不明就理,科那道衍和尚素来料事如神,如此安排定有深意,故而依言而行罢了,此时华云龙问起倒不好明言,因而朱棣稍一沉吟,便笑道:“哈哈哈,说出来不怕华老将军笑话啊,本王素来爱马,还是喜欢骑马的感觉啊。坐了数月的船,本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翻腾出来了。哈哈哈,到了通州便再也按耐不住,就下了船走陆路了。哎,还是骑在马背上舒坦呀。哈哈哈!”
“哈哈哈”,华云龙听了也是一笑,附和道:“哎,可不是么?咱们都是南方人,马背上打天下,最是耐不得水路的翻腾。说来好笑,原先攻陈友谅时,下官其实是分拨在水军,哎呀,不想操练没几天,天天在船上作呕,将官见了实在忍耐不得,说了句‘如果打仗的时候你也如此作呕,那还怎么杀敌?留在这里只会让人笑话’,便又将我打发当了骑兵了。哈哈哈!”
“哦?没想到华老将军还有如此旧事啊”,朱棣听着也不禁哈哈大笑。
却在这时,那始终并不多话的白面老将房盛忽然打马来到朱棣跟前,颇为为难地抱拳道:“殿下,下官本是通州的守将,怕进城不便。这......这就......”
朱棣一愣,敛了笑,心知这房胜是怕得罪北平都指挥使陈亨,便微微颔首,也不无感激地抱拳回礼道:“通州乃是北平东面重镇,当有房老将军坐镇不可,防务要紧,防务要紧,哈哈哈。房将军便请回吧,身受你这一路护卫了!”
房胜见朱棣并不恼怒,反更加羞愧,脸涨得通红,嗫呶了半响,不无幽怨叹了口气,咬牙道:“殿下如此体恤下官,下官还有什么可说的。下官这边回通州去,日后殿下但有驱使,只需捎个口信,火里海里,我房胜莫不从命!”言罢似乎再也不愿多说,招呼一千兵士,打马往通州而去。
华云龙似乎最瞧不得房胜,瞧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哼,一副脓包像,没有骨气还来充什么好人啊?”说着重重地唾了一口。
朱棣却觉这房胜治军有方,定是个带兵良将,心中甚喜之。只是此人十分的谨小慎微,太不像一个战场上滚了大半辈子的汉子,心头也觉得奇怪。此时见华云龙兀自要背后议人,也不多言,只一笑打断道:“哈哈哈,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