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本心中有些慌乱,听徐达说纳哈怵和朵儿不花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处,就如看见一盏明灯,异口同声地问:“算漏了何处?”
徐达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指着沙盘道:“密云!”
“密云?”朱棣、汤和、傅友德都有些不明白。
徐达点了点头:“正是密云。纳哈怵和朵儿不花只看到我们的软肋,却忘了自己的软肋。哼哼,他们的软肋,就是可以直抵他们两军中间的密云。朵儿不花盯着永平,防着辽阳,却并不防备西边,因为西边有纳哈怵的二十万精兵。可他忘了我们只要出密云,就可以从出现在他的西边。纳哈怵则是盯着延庆,东边有朵儿不花,也绝不会防备东边,所以,只要我们从密云出塞,必然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听徐达对布军、驻防、元军软肋侃侃而谈,众人手心都捏出汗来,只觉得惊心动魄,比去战场打一战还心力憔悴了几分。也这才知道做一位决胜千里之外的三军统帅有多么不易。更何况徐达这位统帅在战场上厮杀起来也往往是身先士卒,这也就难怪他可以获得官军的爱戴和皇帝的信任了。
朱棣听了,也这才初初尝了尝为将为帅的滋味儿,依着徐达的话想象着偌大战场只觉得想做了一场梦一样,迷迷糊糊,却又格外令人亢奋,却也不无焦虑地道:“魏国公,如今昌平卫都已被调往秦晋,昌平实际上已是空城,岂不危险?”
“什么?昌平被调空了?哪个杀才干的?”信国公汤和和颍川侯傅友德听了都是一惊,吓得也没了顾忌,张口就骂了出来。
“二位兄弟不可胡言!”,徐达淡淡地朝汤和、傅友德摆了摆手,面色沉郁地踱了几步:“据我所知,战事刚起时,北平都指挥使陈亨就将通州卫的房胜、北平卫参知政事华云龙、昌平卫千户李彬、北平都指挥通知陈珪调往了秦晋之地,襄助秦王和晋王。”
“什么?这”,傅友德性子浅,正想说陈亨的不是,却旋即想起来这陈亨是晋王朱棡的岳丈,晋王朱棡又与自己还算交好,于礼于私都不该多说,便忙又住了嘴,脸却涨得通红。
信国公汤和是个谨慎讷言的人,当徐达说起调走众将的是北平都指挥使陈亨时,汤和就已经想起来陈亨是晋王朱棡的岳父。汤和想着,陈亨会如此做法,里面的文章只怕比面上要深得多。如今洪武皇帝越发的乖戾暴虐,多少功臣没有下场,汤和又岂会愿意搅和到皇子中间这摊浑水里呢?故而只是低着头盯着沙盘,假意思索,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徐达神情淡漠,似乎什么也没想,似乎也没看出汤和和傅友德二人的异样,端详着沙盘说道:“如今纳哈怵的二十万精兵屯集金山,盯着的就是白羊口和延庆这两处薄弱的关隘,如若昌平这处后盾没有支撑,只怕?多吉少啊。如今纳哈怵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因为不明情由罢了。一旦他得了消息,可就来不及了。”
傅友德和汤和虽不愿惹事,可军前战事的成败只是一念之间,心里也知道事态紧急,一旦白羊口和延庆被破,三名主将是难逃其责的,便也附和着道:“如今昌平、白羊口、延庆一带是关键,得赶紧把这个窟窿堵上才是。”
徐达点了点头:“从怀柔的左军分兵五千,赶赴白羊口和延庆两处。再从中军调拨五千去昌平”,说着徐达却不禁抚额沉思起来:“白羊口和延庆两处关隘各有两千五百人驻守已是够了,只是昌平极为重要,兵可以从中军调拨出去,可是主将该用谁呢?昌平太过紧要,可大意不得啊。”
“总兵马云可好?”汤和建言道。
徐达想了想,却摇了摇头:“马总兵征战多年,大战也打过不少,勇武有余,谋略不足。而且昌平位处燕山深处,地势、关隘都极为复杂,马云对此也并不熟识。打起战来,只怕容易出乱子啊。”
汤和、傅友德一想也是,燕山都是崇山峻岭,地势陡峭,如何防备、如何设伏、如何侦查,没有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主将是不成的,却也一筹莫展:“熟悉燕山一带的主将已经有四个被调离了北平,如今通州还空着呢,又上哪儿去寻主将呢?”
徐达皱眉点了点头,忽然看着朱棣,似有似无地问道:“殿下,愿北平都指挥同知柳升可是在您的府里?他可是在这燕山一带征战近十年的人了,与元兵打过的战数都数不过来,听说原先也在昌平呆过,这么一个现成的主将怎么就没想起呢?”
“柳升确已投奔在燕王府,不仅他,还有叫谭渊和薛禄的两个也是在本王的府里,谭渊和薛禄都是在昌平卫的居庸关里当值,武艺战法都还过得去”,朱棣含笑点了点头:“这次他们也都随本王来了牛栏山,大将军有什么使得着他们处尽管吩咐就是。如今本王都在军营效力,何况他们呢?”
朱棣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徐达心里却明白,朱棣这话看似轻飘飘的,实际上已将重点带到北征大军要调用他的护卫上面来,反将徐达亲自点将的嫌疑掩了过去,徐达心下也是暗自赞叹这位年轻的燕王机敏异常。
傅友德直性子,听说有这么几个人,忙道:“既有现成的这么几个人儿,岂有不用之理?殿下也都这么说了,大将军就尽管发令就是了。若再迟疑,只怕白羊口和延庆危矣,那时分,再想要挽回,不就迟了么?”
汤和心底虽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处,可如今形式危机,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