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域沉默了,秦青看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就知道他也看不惯这种事。可他们都没办法。
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直到护士敲门,“你的缴费单出来了,什么时候去交费处打一下。”
赵兰山站起来说,“我去给你交钱。咱还是继续在这里住着,不管那边怎么说,这种人……不咬他一口下来我不服!”
他出去以后,秦青问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方域说,“手指、手腕和肋骨的骨裂都得慢慢养,淤血的地方已经差不多好了。”
“脑震荡呢?”她担心的伸手去摸他的头。
他笑着说,“没事,已经不晕了,也不想吐了。”
过了两天,赵兰山说那边转过来十万块,说是先付的医药费。见到秦青还说,“你家应该也有,警察那边说会打电话通知你们家去领,到那签个字就能领了。”
方域问,“出事的那对母女怎么样了?”
赵兰山说,“我打听了,母亲是十二万,女儿是十八万,加一块三十万。”
方域皱眉,“这也太少了!”
赵兰山叹气,“大概也就这样了,楼上那人应该是快不行了,我听护士站的人说已经跟家属商议要不要拔管了。”
秦青回家后得知秦爸爸那边确实接到了交警队打来的电话,给她的赔偿是两万块,被秦爸爸特别有勇气的拒绝了,“我们要告他们!”秦爸爸几乎要对着电话跳起来。
交警在那边客客气气的说:“您别生气,我知道您生气,要不换个人来说?”
秦妈妈是冷静款的,但也很认真的说,“我们家不欠那点钱,就要个公道!”
交警叹气说,“那个肇事的听说也快不行了,他们家人今天下午还在我们这里呢,人一不行,这后面就不好处理了。”
秦妈妈说,“他不行了,是他撞的人吗?他死了就不算他撞的了?有这个道理吗?”
交警叔叔只好说请您再考虑考虑,跟家人商量商量,当然想告也随便您,我们只是调解,调解不成,你们去法院解决。
放下电话后,秦家人还在发火。秦爸爸气鼓鼓的,“太欺负人了!打发要饭的这是!”
秦青回房间忍不住给方域打了个电话。
方域接到电话后放下手中的书,他的脑震荡还没好,看平板容易晕,听歌看电影都不行,也就能看看书和杂志,连报纸都因为字小看不成。
“怎么了?”他温柔的问,“哦,你家也接到电话了?”
秦青趴在枕头上压低声音,“我爸我妈生了好大的气!”
方域笑着说,“就赔两万是少了点。他们可能也是因为人快死了,不想管这件事了。”
秦青好奇的问,“真的会因为他死了,这个事故就不处理了吗?”
方域往床头一靠,认真想了想,跟她说,“处理还是会处理的,但事故有各种不同的处理方式,有的严重点,有的就不那么严重。”
他说,“你看,肇事的应该是个成年人了,有钱有势的是他的父母,但赔偿这事是不会把他父母的钱也算在里面的,而是根据他本人的能力。如果他有工作,有存款的话还好说,赔偿数额会更大一点,如果这些都没有,那我们得到的赔偿就不会太理想。”
“如果他还活着,为了让我们不去告他,那他的家人会愿意在民事赔偿上下点功夫,可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他的家人当然就不愿意费这个劲了。”
方域说的实在很清楚又很明白,他没有把她当小姑娘哄骗,而是挺直白的说给她听。
秦青听完也明白了,可能这事只能这么了结了。
“……真不服啊。”秦青轻轻的说,她趴在枕头上揪着枕头上的丝线,“他们的父母宠出这么一个人来,害了这么多人,就因为他死了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方域了解像她这个年纪的人还有点热血,笑着说,“也不是啊。你想啊,他们会失去心爱的儿子,不也是一种惩罚吗?因果报应而已。”
第二天,医院突然被一堆人包围了。秦青从大门进来时吓了一跳,十几个人在医院大厅里,有人还抱着遗相。
秦青进了病房,赵兰山正跟方域说得热闹,“你是没看见!连骨灰盒都抱过来了!还有人准备扯横幅,被医院的保安拦了!”
看到她进来,赵兰山扭头问她:“妹子看到没?楼下那就是来找那个肇事的人的,他们就是那对母女的家人。不知从哪儿打听出来人在这个医院。”
秦青走的时候也看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他们还坐在医院大门前的花坛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木然的抱着一个黑白的遗相,一个小男孩抱着另一个坐在一边。
遗相中的母女二人,一个才三十多岁,一个只有五六岁。
小男孩的爸爸蹲下替儿子擦汗,“乖啊,抱好妹妹,爸给你买冰淇淋吃。”
小男孩扭头看老人,说:“奶奶也吃。”
爸爸看了眼老人,“奶奶不吃,奶奶没牙了,吃不了这个,太凉,你吃就行。”
在方域最后一次去做胸透观察肋骨的裂纹时,八楼的那个人终于死了。
他们是在之后才知道的,因为医院去驱赶在大厅的人了。他们才知道那人死了以后,他们家的人悄悄的把遗体运走了。
两个多月后,方域收到了他的赔偿金,三十万,秦青也接到了电话,她的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