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七被那支箭大力带着,仰面而倒,后脑重重地磕着身后的石壁上。不过赵小七已经察觉不到痛感了,脖子上的血洞喷出一股血箭,口中“嗬嗬”有声,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不出片刻,头一歪,眼一直,便一动不动了。
赵小七也是久历江湖的人,对敌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初入未知之地,岂能毫无防备。但那时赵小七刚刚从成不贡身后错出身形,那支箭又速度奇快,箭到,所带起的啸声才至,让他如何防备?
与赵小七不同,成不贡是第一个进来的。仇九为了一网打尽,给他留出几息的准备时间,袭击骤至时,成不贡已然横刀在胸,做好了防备。
茵儿那支梭,原本就是瞄向成不贡心脏的。茵儿打小跟在爷爷身边,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认穴奇准,也更知道心脏才是人身上最脆弱的所在,头部因有一层硬骨保护,反而不容易一击致命。可是成不贡横刀当胸护着心脏,茵儿便临时调整了方向,像仇九一样改射咽喉。
玉女梭闪着寒光,激射而至,也是速度奇快。成不贡抬刀格挡已然不及,只能头一侧摆,再抬起左手企图一把抓在手里。但玉女梭锋利无比,岂是肉掌可以抵挡的,手掌直接被贯通,不过这样一来,玉女梭偏了方向,只在脖子上犁开一道深深的血槽,却没有伤及要害。饶是如此,成不贡却也稳不住身形,向后仰倒,在触地的一瞬间,以刀撑地,腾地翻身而起。
还不等成不贡再做其它动作,又是两道光影激荡而至,一支箭,一柄梭,先后从成不贡的心脏穿了过去,胸口血箭飞射,成不贡又仰面而倒。
成不贡想护着的心脏最后还是被射穿了,想站起来的身子最后还是倒了下去。假如成不贡当时就势躺下,向后翻滚出石门,或许还有逃命的机会。但这一站起来,仿佛给仇九和茵儿摆了个活靶子一样,仇九和茵儿本就预备着一击不中的话,立马再射箭和发梭。成不贡一重新站起来,怎会给他留出反抗的机会?
仇九先走到门外查看了一番,把赵、成二人遗留的工具收进来,再把石门合上。然后把两具尸身拖到环形沙带之中,准备拿铁锨埋了。做完这一切,才在茵儿身边蹲下来,一边轻声软语安慰,一边把哇哇呕吐不止的茵儿搀起来,向亭子走去。
突然一阵“嗽嗽”之声从停尸处传来,仇九惊骇,以为刚被自己打死的人又活了过来,与茵儿转头看过去。
一条长约二丈,尖吻长尾,通体覆盖厚厚鳞甲的爬行怪兽赫然出现在俩孩子的视线中,那怪兽口中衔着一具尸体正向葫芦谷中间拖去,一双冰冷的眼睛却朝仇九和茵儿瞪视着。
茵儿“哎呀”一声,拉了一把仇九,急忙向葫芦谷的石壁跑过去,准备躲进小石门之内。慌乱之中,脚下绊蒜,双膝跪倒在石壁前,面部所对,正好是第七道小石门。
茵儿感到膝下陷落,随后就听到一阵“吱呀呀”的声响。那道钟万手和仇九绞尽了脑汁始终没有打开的石门,竟然自动开启。仇九一把拉起茵儿,闪身冲进石门。
转身掩上石门时,仇九看到那条巨兽正在向小水塘拖拽尸体。靠在石门内,喘息片刻,两人这才好奇地打量起第七间石室。室内四壁,一人高的地方,分别安置了四颗夜明珠,即便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也能清楚视物。
石室内陈设相当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三两个蒲团散放在一条石几旁。
石几旁,赫然有个人盘膝而坐,背对着二人,一动不动。
茵儿“嘤咛”一声,躲到了仇九的身后。仇九微一抱拳,沉声道:“晚辈误闯宝地,打扰前辈清修,还请前辈见谅!”
那人身不动,口不答,足足有十个呼吸。仇九又重复了一遍,那人还是毫无反应。
又静等了片刻,仇九告着打扰,慢慢向那人靠近,已到近旁,那人还是动也不动。仇九探过身去,看向那人正面,口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人不知道死了多久,已经变成了一具骸骨。
茵儿紧走几步过来查看,带起的一点点气流扰动,竟使得那人身上的衣服起了一层细微波动,然后扑簌簌粉碎,化作粉尘和碎布慢慢洒落。
衣服一脱落,骸骨完全显现出来。茵儿以手捂嘴,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几缕残存的筋肉串起骸骨,使骸骨依然保持着生前的坐姿——双腿盘膝,双手置于大腿上,指骨已开始脱落,所剩无几。
仇九道:“茵儿,莫非这人就是在葫芦谷中布设机关,开凿石室的那位前辈高人?”
茵儿点头:“应该是的,第七间石室除了他,别人都进不来,不正说明他是这里的主人吗?”
“嗯,有理。对了,茵儿,你是怎么打开这间石室的?”
“我当时猛然见到那头怪兽,心中慌乱,反身向外跑,结果脚下一绊,就跪倒在这间石室门前。那时候就觉得两个膝盖处向下塌陷,门就开了。”
“我若猜的不差,那应该也是这位前辈布置下的机关,非跪不能开启。这位前辈应该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前来拜见他的人,若不是心怀挚诚的晚辈,谁肯门前下跪?不愿扎节跪拜的,则绝难寻门而入。那些武功高手,平辈之交,陌生人,尤其是敌人,怎肯轻易给人下跪,那也就永难踏进此门一步。如此看来,这位前辈心思也实在缜密,这个机关布置的这般巧妙,又设于这般隐密的所在,主要作用应该是防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