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爷爷,你老人家就别唠叨了,药再好也没有救人性命重要。”
“哼哼,你个傻丫头,你知道这续命丹有多珍贵吗?几十年来,也不过出产了区区百颗,现今存世的,估计连一半都不到了。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天下武者为了这么一粒小小的丹药,拼上几十条性命都不稀奇,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茵儿伸伸舌头,道:“爷爷以后想吃多少鸡翅呀,鸡脖呀,茵儿就给你做多少。对了对了,爷爷想吃鸡屁股呀,鸡肋呀,茵儿也做给你老人家吃。这还抵不上这颗药吗?”
老人拍拍茵儿的脸:“小丫头,鸡屁股什么的就算了,留着给这小子吃吧。”
爷女俩说话间,仇九出现了明显的生命体征,原本微不可查的呼吸变得清晰可闻,胸膛缓缓起伏,再不像刚才那样脉象微弱,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的样子。续命丹的神奇,老人真还没有丝毫夸大。
“好了,这小子活过来了。来茵儿,帮爷爷把这小子抬回屋里,天也黑下来了。”
松明霍霍,照得满屋亮堂,松明燃烧的黑烟被屋顶高高的烟筒抽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松香味,让人闻之倍感温馨。
仇九一动不动仰面躺在床上。茵儿用布蘸着清水,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拭去仇九脸上的血污。老人俯身守在一旁,看着仇九渐渐清晰的面容,不由赞到:“这小子生的倒挺俊的,看年纪,茵儿,也就比你大个两三岁吧。”
随着仇九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拭去,露出惨白的肌肤,茵儿感觉一颗心一阵阵抽紧,一阵阵隐疼,出手更加温柔小心。听了爷爷的话,接口道:“爷爷,那以后茵儿多了个小哥哥,就有人陪我玩了,你可一定要把他救活呀!”
茵儿几句无心的话,刺到了老人心中的痛处,几乎泫然涕下,手抚孙女儿的秀发,低声道:“放心,爷爷会尽力的。”茵儿这孩子,自幼父母双亡,与爷爷避入锁龙谷中。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和白猿,连个玩伴也没有。老人暗道:“还得几年才能离开这个锁龙谷,如果不是这孩子从天而降,这几年间,茵儿就只能守着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孤独长大了,这对茵儿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既如此,就是拼上这条老命,好歹也得把这孩子救活了。”
“这孩子受伤太重,得将养一晚,才能动手术。咱爷俩也早点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早才好做手术。”
“爷爷,我不走,我得留下照顾他。”
“今晚没你什么事,有小白守着就行了。好孙女,这个手术可不小,你若养不好精神,到时出了差错可别怪爷爷。”
那只白猿,被老人从小收养,茵儿懂事时,白猿已成年,所以老人称它为小白,茵儿则以老白相称。
爷爷的话让茵儿无可奈何,只好拍拍白猿的头,叮嘱道:“好老白,你要乖乖守着哦,哪都不能去。”白猿似乎能听懂茵儿的话,口中“吼吼”作声,不住摇头晃脑。茵儿这才一步一回头,跟着爷爷回去休息。
晨光微曦,早起的鸟儿在枝头鸣叫,草虫低吟浅唱,知了拼命地拉着风箱。这熟悉的一切,对专注的老人和茵儿来说,恍若世外,充耳不闻。
整晚未合一眼,却被赶出手术室的白猿,满含委屈,静静地蹲坐在门外。白猿一生未育,对自己救回的这个孩子倒生出了几分母性,尽管很困,依然专注地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
只听悉嗽声、敲击声,间杂着“刀,钳,锤,锯,棉,针线……”等低低的口令声。白猿从这些声音中,可以想见里面的忙碌,却抓耳挠腮,干着急帮不上忙。
天气晴好,太阳慢慢地爬高,爬高……。鸟儿,虫儿停止了鸣叫,知了还在锲而不舍地拉着风箱。白猿感觉闷热难耐,抬头看了看,太阳正正地挂在头顶,晃得人眼花。白猿看了看不远处树下的荫凉,没有动,继续专注地倾听屋内各种轻微的声音,仿佛那是百听不厌的神音妙曲。
太阳对眼皮低下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只管走自己的路,开始慢慢地向西天缓缓降落,降落……。鸟儿,虫儿又热闹起来,知了的风箱似乎被拉破了,发音黯哑。白猿依然蹲坐在门外,头低垂,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蓦地,屋内茵儿一声“爷爷!”的惊呼,把白猿从睡梦惊醒。白猿晃晃脑袋,发现西方天际的太阳像一个暗红色的大脸盆,将谷中氤氲成一片桔红。
只听老人道:“爷爷没事。棉花,烧酒,纱布。”声音有气无力,透着相当疲惫。
白猿困意全消,忽听“咕咕”一阵乱响,却原来一天未曾进食,腹中空空。白猿咂巴咂巴厚嘴唇,脑中闪现出多汁的野果和虫子的美味,哈喇子垂下有半尺长,却依然强自忍耐,蹲坐着没动。
太阳滚落,鸟儿归巢,草虫低伏,知了静谧,一轮圆月斜挂天际,依然蹲坐的白猿猴性难抑,开始抓耳挠腮,焦躁不安。小屋中,四枝松明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清晰可闻,老人将最后一块绷带裹在仇九身上,直起身来,身子摇摇欲坠,一手托腰,一手擦去额头的汗水,长嘘一口气:“哎呀,终于做完了,爷爷这把老骨头哇,要散架了。茵儿,把那续命丹再给他服一颗吧。”
“吱扭”一声,木门开处,茵儿搀扶着爷爷出了小屋。白猿守了一天,见老人和茵儿终于出来,激动莫名,作势欲扑向二人亲热亲热,被茵儿喝止,只好乖乖跟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