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儿自小就乖巧懂事,聪明伶俐,虽说身体瘦弱些,却也健康,连感冒发烧都少有。除了婴幼儿时期让自己无比心酸,大致都是好的。那时,每天出去挣工分,让小小的严希睡在小摇床里,放在廊下由奶奶看着。每次收工回来,小人儿感觉到母亲的靠近,就会挥舞着小手臂,笑呵呵的要抱,只是吖吖出声的嗓音总是哑哑的,不复清亮。高敏君有次中途回家取东西,在拐角处就听见女儿的哭声,以为婆婆没在旁边小家伙没有伴而哭,紧走两步婆婆的声音赫然出现:“哭什么哭啊,有力气你就哭吧,别指望着我抱你了,小丫头片子,谁叫你妈没能耐呢,还要我在这里看着你,真是……”高敏君站在摇床前,真是莫名心酸,一只蚊子在严希那肉肉的小脸上方飞舞,一侧已经起了一个红包。一向知道婆婆对自己生了个女儿不喜,可没想到居然能眼见着蚊子叮也不伸手赶一下,任孩子哭的声嘶力竭还能无动于衷,这情况估计也不是第一回了。
“听见了。”“知道了。”严丹和严彥显然的心不在焉,嘀咕着又不是每个吃冰棍的人都会像姐姐这样的。
被搀着回家的路上,高大的龙眼树变成了小苗,前几天还看见的幼儿园还是菜地一片,被长长的栅栏围着,小木门上轻轻挂着一个铁丝钩子,路边一个个用木架和干稻草支起的牛棚屹立着,通往家门口的水泥小路此刻还原成小石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圆石头子相互依偎,缝隙里间夹着细小的沙子……..路上遇到的人也是记忆深处的脸孔,不似前几天有那么多叫不出名的生面孔。
“严希,你这是干嘛啊,不会走路了?要人扶着。”一个理着板寸头的男孩从厨房方向的拐角走来,和严希一般高,天蓝色背心、深蓝色的的短裤,上面沾着点点泥巴,有些地方只剩下淡淡的泥印子。
“臭小子,要叫姑姑,严希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没大没小。严希没事了吧?”宏亮且气势十足的声音从男孩的背后传来,男孩伸出舌头扮个鬼脸就跑开了。
“三哥。”前几天还隐约看见他头上有白发,这会只是两条浅浅的法令纹带出些许成熟男人的味道,脸上满是汗水,及膝的中裤上沾着湿泥。
严志辉点点头,转向高敏君,“小婶,稻子开始抽穗了,我刚刚去放了水,顺便也给你家的田放上了。”
“好的,谢谢你了,我还说这两天去看看呢。”高敏君笑笑,看严志辉挥手往前走后,扶着严希继续往厨房走去,“囡囡,你去喝点稀饭吧,唐医师说先吃点清淡的,不要乱动,以免蛔虫到处乱钻,这两天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学校已经帮你请假了。”
“嗯。知道了。”
晚上,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大落地扇吹着玫红的蚊帐,透过细细的蚊帐孔吹进来的风已经柔和了n倍,吹在最里头的严希身上,若有若无。腿习惯性搭在床侧的支板上,晃来晃去,睁着眼睛,辗转难眠。
太诡异了。
14岁那年,患了胆道蛔虫,被同学耻笑不已。现在,正在经历那一段岁月吗?回到了14岁?或是南柯一梦,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会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