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只要老身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媪露出一个有礼得体而又不会让人觉得疏离的笑容,柔声开口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这帐册我粗粗看了一眼,虽然姐姐教得很好,但我实在是资质鲁钝,姐姐教了半天,我还是……”芈婧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老身不才,虽然读书不多,但在宫中多年,帐册也略知一二,夫人若是有不知之处,只要夫人不嫌弃,老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芈婧这么说,于媪以为她是想请教自己帐册上的事,立刻开口说道。
于媪虽然是伺候嬴驷多年的老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芈婧现在正得宠,又有儿子傍身,而王后又有重病在身,未来咸阳宫是谁家天下,还真不好说。
只是看帐册这么一点小事,是嬴驷吩咐的,于媪自然不会推辞。
“那我就放心了。于媪,你看……”芈婧将书桌上自己刚写的白纸拿过来,指着上面的文字开口说道:“这样是不是方便很多。”
于媪好奇的接过芈婧手上的白纸,只见白纸上画着无数根平行的横线,这些横线被四根竖线被分成五栏。
第一栏首行上写着“序号”,第二栏的首行上写着“日期”,第三栏的首行上写着“详情”,第四栏的首行上写着“收入”,第五栏的首行上写着“支出”。
“夫人这是何意?”于媪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这些帐册我有看一下,虽然大致能看明白,但是我这脑子……”芈婧用手指了指太阳穴,一脸为难的说道:“不说别的,于媪您看这一笔帐,没头没脑的多了一笔卖果子的收入……我再一想,卖果子都是九月的事了,也就是半年前出果子,半年后才收到买果子的……我啊,这脑子不好,半年前的事我真记不住这么多。”
“这种小事,自有宫人提醒,夫人记不住也无事。”于媪不以为异的笑着说道。
“宫人也是人,人谁的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在心里不如记在纸上。”芈婧笑着说道:“不过蠢人自有蠢办法,我是蠢人,所以就想了个蠢办法,你看这样记是不是更清楚一点?”
芈婧说着,提笔“序号”栏下第一行写上“一”的字样,在“日期”栏下一行写上“惠文王元年九月”的字样,在“详情”下一行写上“出售果园果子”的字样,最后再“金额支出”栏下的一行,又写上卖果子的收入金额。
“于媪你看,这样看帐,是不是更清楚一些?”芈婧不待于媪说话,又在“日期”下第二行写上“惠文王二年三月”,在“金额收入”栏下第二行又写了一次卖果子的收入金额,“有支必有出,支出必相等,这样一笔一笔的列下来,收支必然是相同的,若是不相同,这帐里就一定有问题。”
芈婧一边说着,一边又顺手抄了一笔帐在自己做的帐本上,这次的这笔帐暂时只有支出,而并没有收入,“若是没有收入,这第二笔帐的下面这一行就先空着,等有了再补上……这样记帐,不管多久,看帐之人只要一看到帐目,就知道这里还欠上一笔,于媪你说好不好?”
芈婧不是财务或金融专业毕业,复杂的财务自然是一点都不懂得,但怎么说也是商二代,一些简单的财务报表还是要求要看得懂得,复式记帐法的“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之类的常识也略知一二——只是除了特别明显的收入开支之外,芈婧未必知道哪些帐该记入“借”方、哪些帐该记得“贷”方。
不过庆幸的是,战国时代经济法律还不发达,这咸阳宫的帐册到也简单,无非是一些开支收入之类的东西,而饭店也有每日开支收入的流水帐,芈婧到是也能装上一装的。
反正若真是遇上不懂得,大可以放飞自我,发挥想像力。
听完芈婧这一番讲解,于媪也是连连点头,看芈婧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夫人果真聪明。”
“哪啊?我是个笨人,所以只能用这种笨法子。”芈婧谦虚一句,开口说道:“只是我到底才疏学浅,虽然想出这偷懒法子,却不知道到底是优还是劣。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是故我想问问于媪的意见,不知道于媪可有更好的主意?”
“夫人这话说的,您如此聪慧,说什么笨人啊?”于媪一脸佩服的看着芈婧。
作为嬴驷身边的体面人,于媪对芈婧的了解并非外间那样浅薄,知道这位夫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平常也只是爱好享乐快活,但却极其聪慧,享乐都享得与旁人不同。
就以出恭完擦洗为例,自古以来喜欢奢侈妇人不知凡几,这些妇人最多也就是想到用细布,甚至是用丝绸来做擦洗,但芈婧却因为喜好享乐,能想出“纸”这种又便宜又方便,用起来又舒服的东西,简直是再聪明不过。
于媪知道,除了造纸之外,芈婧不但培育出许多新奇的瓜果蔬菜,还想出精耕细作、大棚种植之类,种种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
于媪只是一深宫妇人,对于纸的意义并不清楚,但说到粮食,她可以懂得多。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便“耕战”为立国之本,如今商鞅虽死,商鞅之法却未废话,秦人想封爵萌子依旧只能“耕战”这条路。
芈婧是女子,又是嬴驷宠妃,自然不能走上阵杀敌挣军功这条路,但就凭她献得数条耕种之法,若是男子,怕是早已封爵萌妻了。
“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