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说完就跑去忙了,徒留我一人在原地。既来之则安之,今日定是要与他碰到面的。
就这样,不知等了多久,许是今晨醒的早的缘故,外加午后的微风分外柔和,我靠着墙角的一根柱子,竟然睡着了。
待到醒来时,已不再是艳阳高照,整个天色已呈晕黄。真不知道我到底睡了多久?
看向四周,依稀能见伙计忙碌的身影,想来还没到放工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当然是,不知道赵老板的那位贵客走了没有?
容不得我打探,四方天井后面的一间屋子里已经走出了一行人。被簇拥为首的是一名男子,身后跟着两名婢女和数名随从,只是那几个婢女和随从的打扮有点眼熟。赵老板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的躬身走在一侧。从我的角度望去,只能见到男子模糊的侧脸,他松散的头发随意搭在肩头,湖水蓝的外衫微敞着,衣襟和宽大的袖摆随着迎面的清风连同发丝一起飘扬了起来。那份随性与洒脱,还有那浑然天成的贵胄之气,让人不用看他的样貌就已觉定是个翩然公子,甚至就算他长相平平也照样能为这气度所弥补。
这时,男子突然目光微侧,似是朝我这边投射而来。但仅是一眨眼,我还未捕捉到他的眼光,他便早已转过头去。我当然知道依我现在的长相是毫无夺人眼球之处的,单是那两颗长了粗毛的黑痣,就够煞风景的了。都说男人注重女子的长相胜过一切,所以这两年来,我过的很是太平。除了近来青芜口中的张先生对我有些微薄的好感之外,还真没哪个男人正眼瞧过我。
赵老板将人送至后门,只见那名男子对他说了些什么,赵老板便对着他连连点头称是,嘴上还不住的应允着什么。最后马蹄声渐起,他才回神走了进来。
一见我站在院中央,赵老板当下一喜,但眼神却又随即黯淡了下来。
“赵老板,贵客走啦?”我的眼睛朝着门外瞥了瞥。
他点头,“走了。”
“他是什么人?好大的架势啊!”
赵老板不语,只是朝方才那间接待“贵客”的屋子走去,并示意我跟上。
我边走又一边试探的问道:“难不成他是来收购‘珍善堂’的?”
“真要是那样,老夫何须愁眉不展?”赵老板将房门合上后,静静的审视着我。
房内有股淡淡的花香,也不知是我手中的那株散发而出的,还是房内原本就有的香气。
“丫头,你今日可是来告诉我考虑结果的?”
“是。”我眼睑垂动,“赵老板,阿尹无才无能,不能盘下‘珍善堂’。”
赵老板饱经风霜的脸,一下子寂寥不堪,布满痛楚,“这就是你考虑了两天的结果?”
我不敢看他,只是低声道了一句,“是。”
“为何?”
“因为阿尹有苦衷,这辈子能平淡无为的过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赵老板没有再规劝,也没有问原因,只是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