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自从搬去了偏院就没顺心过,一大早她起了身,却不似平常般的,李嬷嬷并没过来服侍她。
她当即发了脾气,扯着嗓门喊道,“玉英,玉英!”可刚喊了两嗓子,她就想起李嬷嬷还躺在床上呢,不由郁闷的住了嘴。
翠云听见动静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垂着头就先认错,“奴婢在外头布早膳,没听见您醒了,奴婢该死。”
老太太暴躁的一挥手,“快扶我起身。”
翠云乖巧的上前,此时翠玉也端着热水进了屋。
两个丫鬟服侍着老太太梳洗,可老太太那脸刚一碰到洁面的棉布,就是一阵大叫,“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啊?”说着一把将脸上的棉布甩在了翠玉的头上。
不是老太太自个儿说洗脸水要烫的吗?
翠玉委屈的垂了头,仍由棉布跌落,却不敢伸手去拿,更不敢辩解。这几日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委屈受得还少吗?
可老太太今日却格外的暴躁,她骂了一声犹不解气,见翠玉低头闷声不响,胸口又是一阵烦闷。老太太一挥手,装满水的脸盆哐当一声应声打在地上。
翠玉躲闪不及,被浇湿了半边的身子。
来不及去多想,翠云一下跪在,一手还拉了一把翠玉。
两人将头埋在地上,恨不得能钻进地里。
老太太气不顺,狠狠的骂道,“谁都给我气受,连个下人都敢给我摆脸色!不要脸的东西!丢人现眼的竟然到我跟前了!”
翠云这时才恍然大悟,老太太昨日受了蔣府来人的气,今日这才发这么大脾气。但知道了又如何,她们做下人的也只能忍着性子受着气。
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好一会,才算顺了气。
“还要我请你们?重新打盆水进来。”老太太语气不善。
翠云翠玉却如蒙大赦,忙不迭应声,端水服侍老太太更衣。
穿戴完了,老太太反常了没用早膳,却直奔李嬷嬷的房里。
翠云翠玉对视一眼,识相的留在了外头。
“玉英。”老太太推开门情深意切的唤了一声,还不待躺在床上的李嬷嬷有什么反应,她几步快走上前坐在李嬷嬷的床头,“玉英,是我不对,我老糊涂了,竟然失手把你害成这样,我当时被气昏了头,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老太太眼眶发红,这几日骤然变老的面孔上满是懊悔之色。
李嬷嬷心头就是再多的怨愤,此时也已消散,她左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便伸出一只右手握紧老太太的手,望着老太太浑浊的双眼,她心中愈软,“老太太,是老奴做得不好,一件事也办不成,叫您受苦了。”
老太太破涕为笑,“你不怪我就好,不怪我就好。”
李嬷嬷苦涩的笑了笑,“奴婢自个儿办不成事,哪有资格怨主子生气,要怪就怪四小姐,实在太精明了。”这几日她躺在床上,仔细回想当日的事,便始终怀疑那名诊断老太太有狂症的大夫是林媛请来的。
然而还不等李嬷嬷说出大夫的事,老太太便尖叫了起来。
“什么四小姐?!那是妖孽!妖孽!”老太太嗓音一下走调,一提起林媛,她便歇斯底里了起来,在偏院呆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恨对方。
李嬷嬷惊恐的抓紧了老太太的手,“隔墙有耳,老太太您快消消气。”
老太太自知失态,狠狠吐出一口气才算缓了过来,“玉英,现在我身边一个贴心人都没有,老二和那个老不死的竟然都向着她了,昨日漠北来了人,不过一个下人竟然都敢给我甩脸子。这些,都是被那妖孽害的啊!玉英,你帮我想想法子,不管是找慧远大师还是三阳真人,也不管要多少银子,一定要收了那妖孽,我在这真的是一日都住不下去了,再住下去这个家怕是都没我立足之地了。”
李嬷嬷听完也不再提大夫的事,生怕令老太太更加怨恨林媛,她只叹了口气,“老太太,老奴也就这样了,就直话直说了,您若想要搬回去,在人前切记不可再说她半句不是了,更不能动她。”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况且不把她收了,我就算搬出去了,还会被她害的更惨。”老太太捶胸顿足,“你可知道那个叶氏也是个不顶用的,竟然也处处向着她,我就没听说过谁家的继母有这么好心的!”
林媛不过是一个姑娘家,叶氏那是想得通透!李嬷嬷心头腹诽,却不敢说出口,只道,“您就等着,待叶氏生了儿子下来,她还有好日子过?况且再过几年她就要许人家了,到时候您稍稍使使手段,再加上没娘家兄弟撑腰,她能蹦达到几时?”
老太太闻言,顿时心头舒坦了些许,脸上挂起了笑容,就仿佛已经看见林媛落难的样子了。可她犹不满足,“玉英,我等不及了,一想到她那张笑脸,我就气不顺,你快帮我想想法子吧!”
李嬷嬷此刻已经明白,老太太不是懊悔或是愧疚来看她,而是求她拿主意来的。否则怎么会进屋半天都没问过她的伤势半句话?
看着老太太眼中的殷切,李嬷嬷心头有些发凉,也不耐再应付老太太了,想了想,她便回道,“二太太不是有了身孕?您不如将身边的丫鬟指个过去服侍二老爷,一来敲打敲打二太太,二来插个眼线在那,日后想要做什么也方便些不是?”
……
昨日下午林媛陪着叶氏逛了园子,回来用了晚膳便早早的歇下了,却是不知为何仍旧睡到了日上三竿。不过林媛不用去慈安院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