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青春代理县长职务以来,他从来没有到县一中建设工地去看过。 并不是他不关心这项工程,而是因为他知道这项工程的承包商杨晓明就是县委书记王卫青的内侄。他不想去趟这趟浑水。他不到工地上去,但是,杨晓明却主动找过他几次。杨晓明知道,虽然自己的工程是冯春波具体负责,但是工程的款项没有代理县长杨青春签字,他是一分钱也拿不到手的。虽然他心里并没有太把杨青春当回事儿,但是,为了能够顺利的拿到钱,他还是要与杨青春稍作周旋的。所以,他也曾以向杨青春汇报工程的事,请杨青春吃过几次饭。也是在那几次宴请之中,杨青春认识了何晓丽。杨青春对杨晓明的看法并不好,他的心里对工程有点不放心。但是,自己刚刚当上代理县长,并且他也知道,王卫青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还有县委书记肖云斌牵制他。现在,王卫青当上了县委书记,在原平县,他已经是真正的老大了,没有人能在与他抗衡。自己现在还是代理县长,将来能不能顺利去掉那个“代”字,王卫青是起到关键作用的。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去招惹王卫青。这一次,吴水平副市长来视察教育工作,他也正好借机到工地上亲自去看一看。因为有这一层心思,他到工地上看得很仔细,听得也很仔细。虽然杨晓明和何晓丽做了一番准备,但是,还是让杨青春看出了一些问题。他回来之后,就把冯春波叫来,让他多关注一下县一中的建设,并再三叮嘱,这个工程千万不能出一点问题。
冯春波心里很明白,这项工程一旦出了问题,不要说他这个分管的副县长,就是杨青春这个代理县长也是难辞其咎。可在这个时候,杨青春不想去得罪王卫青,这才把这个球踢给了自己。他当然也知道这个事儿难办,但是他却不能推托,再说,他也不想推托。这毕竟是他当上副县长之后做的第一件真正有意义的大工程。他师范大学毕业之后,先是在中学当教师,随后当了乡党委秘书,接着又当上了县委书记肖云斌的秘书,现在又当上了副县长。他对工程建设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找来一些建筑方面的书籍,这一段时间他利用业余时间学习一些建筑知识,同时他还从侧面了解了一些金城建筑公司的情况。他的心里其实是很不放心的,但是他知道杨晓明的背后是王卫青,虽然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与王卫青有多少关系,但是他却很清楚的知道,王卫青是支持杨晓明的金城公司做这个项目的。现在杨青春把这个球踢给了他,他是必须要接住的。接住这个球之后,他却犯了难。经过一番斟酌,他决定找个机会到工地上去看看。他到工地上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因为他不懂建筑。但是,他可以去看看监理公司的人在干什么,看看他们是否在认真的盯在工地上,向他们了解一下工地建设情况。为了不让杨晓明做手脚,他没有让人通知金城公司,而是在一个下午,一个人直接来到了建设工地。
来到工地外,他让司机把车子停在远处,并且让司机就在车上等着他。然后他一个人走进工地。
工地上的建筑工人大都是外地的民工,他们自然不认识冯春波。冯春波也就在工地上东转转、西看看,他转了好大一会儿,没有看见一个工地的管理人员。他走到搅拌机跟前,问一个小工:“小兄弟,我有点儿事,想找你们工地上的监理员,不知他在哪儿?”
这个民工看了看冯春波,他见这个人穿着一件夹克衫,态度又很亲热随和,不像个当官的。他以为这个人或许是某个建筑公司的人,他抬手往工地西边的一排简易房子那儿一指,嘴里却没有说话。
冯春波来到那排房子前,还离着老远,就听见一间房子里传出来猜拳行令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房门敞开着,他刚走到门口,里面的人正在起劲儿的划拳,冲着房门坐着的一个黑脸汉子看见了冯春波,可是他根本没去搭理冯春波,只是斜了一下眼,随后又继续大声地划拳。可是,就因为他看了冯春波一眼,一分神,就输了。他心里很不愉快,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然后,抬起眼,恶狠狠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冯春波。一起喝酒的几个人顺着他的目光,都看见了冯春波。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很不客气地问:“你是干啥的?”
冯春波语气平淡地说:“我找这工地上的监理员。”
那个黑脸汉子抽了一口烟,说:“我就是这儿的监理员,你有啥事?”
冯春波脸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他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他淡淡地说:“我想问一句话,作为一名监理员,你的任务是什么?”
监理员的那张黑脸更黑了,他生气了,他把身子往后面的沙发背上靠了靠,轻蔑的笑了笑,说:“你是谁?跑到这儿来管闲事。”
冯春波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是不是知道自己肩上担的是什么责任?”
听了冯春波的话,监理员显然意识到了点儿什么,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慌乱。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站起身来,问:“你是哪个公司的?到底有啥事儿?”
冯春波干脆亮明了身份,他说:“我是县政府的,来这儿就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施工的。”
听了冯春波的话,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次。他就是这儿的工头,其实在上次冯春波陪同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