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面色剧变:“什么?他……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最好。”秦念想想白琅的言辞,深觉得不应该由自己说出来,便道:“你只要知晓一点,你阿兄是决计不会许你嫁给他的,这孩儿能活命,已然是顾念兄妹之情了,你再要得寸进尺,不是叫他也为难么?世上之事哪儿能件件如意,你若是把这孩儿生下来之后能收收脾性,下半辈子或许还有个好依托!”
白瑶仿佛不曾想到秦念会说这般坚拒的话语,怔了怔,方低了头,极轻弱地应了一声。
秦念这方才站起身出去,到得房门口,却停下脚步,向仍然委顿的白瑶道:“我不知晓你现下是何样想法,然而你须记得,若你休整好了性子,说不定今后还有些造化。彼时再见你骨肉,或许还有些法子。若是生了与谁人私奔的鬼念头,便莫要怪你阿兄也保不住你。”
白瑶一怔,她听得“私奔”二字时,面上当真有过一霎的心虚。这神色自然落到秦念眼中,将她心口子狠狠蛰了一下——白瑶便是知晓她与人首尾是件错事,也远未死心塌地听她和白琅的安排。若是她自己决定安心在家中,怎么会心虚?
然而秦念什么都不再说,转身出去之时但嘱咐了白瑶的婢子们,告诉她们倘若瑶娘有半点儿差池便仔细她们的皮肉。婢子们自然是诚惶诚恐应了,而她到得自己房中之时,却又嘱了脉脉再去白瑶那边儿一趟,给每个婢子发一粒金豆子,道这几日要她们受累。
“一人一粒么?”脉脉听得实在是有些惊怔,道:“这也太多了些!娘子便是有心劳动她们,也……”
“又不是把你的私房给出去,你在乎什么呢?”秦念怕吵了里头安眠的白琅,声音轻轻的,因此几乎有一股调侃的味儿:“这七八粒金豆子,买这一族的名声,难道还亏了不成?”
“便是要买,也不该是娘子开销。”脉脉道:“这又不干娘子的事……那位贪渎了府上那么多钱财,要花销,该让她花去!”
秦念苦笑道:“我又不是个财主,何尝不想让她开支这一笔?然而我到底是府上主母,才嫁来没多久便出了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治家不严是个错儿,那些个伯娘婶母更是要恨死我。她们膝下可都还有未出阁的小娘子,人家的名声耽搁不起。”
脉脉叹一口气,道:“先是那十余年的公帛,又是今日的事儿……娘子,难不成您要把自己的嫁妆全数填进去么?”
“若是一家子安乐,我不甚在乎钱财。”秦念无奈,却也是极抑抑道:“不过,你看着……若我再这么忍下去,那两个会知恩图报么?瑶娘口上如今是和我亲热得很,她的愿望却要叫我为难。庶母更是个言语好听做事儿绝的人,若是为她承当了,后果便如同七婶娘。我今儿算是看得清楚了——倘若我不那么好说话,瑶娘怎的会和我说她还想嫁给那猪狗?”
“那么,娘子便凶起来!”脉脉道。
“打死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秦念一怔,方才的恼意却被脉脉这一句给散了多半,不由笑了起来,道:“凶起来有什么用?她们两个……颜面太结实了些,若是撕破脸,也徒显得我没有气度。目下我还真想不出法子怎么对待这般人物。”
“若不撕破脸,娘子觉得她们会羞愧么?”脉脉道。
“如这般,自然是不会羞愧的。”秦念道:“你看庶母,刚听说阿瑶做了那般事情,便要把错处都往外推,自己哭得昏天黑地的,不就是怕郎君责备她没教好阿瑶?我们什么都不曾说,她便哭得昏昏欲坠,若是再责备她两句,只怕当场要栽倒了。彼时阿瑶这里她那里一起乱起来,便是想锁了消息也锁不住,这倒是报了外头那几位夫人与姊妹们看不起她们母女俩的仇——大家的名声一道毁了,岂不爽利得很。她母女两个再也无脸见人,却要拽着白家的声名生生降一截子。”
“做娘子当真如此难,这般事情原本与您无干,都要担惊受怕的……”脉脉亦愁了眉眼,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秦念一怔,微蹙眉道:“便是人人都说我管束不严,瑶娘也不是我教出来的。郎君还忧心阿瑶这丑事十多年后还会殃及我们的骨肉……当真多虑了,以我家世,我的小娘子会怕没人求娶么?”
“那么何必还要为此操劳?”
“譬如你有许多好看的首饰,丢了一样,你也未必会哭,但不丢自然是最好的。”秦念道,她眼眸忽然一亮,盯住脉脉:“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什么?”脉脉一怔,道:“何曾有人教我这些个!我阿姊她回去省亲了,旁的人,大概还指使不得我呢。我只是想问,便这么问了。”.
“问得好得很。”秦念轻轻击掌,道:“是了,于我不过是怕消息传出去,叫那些个看热闹的闲人嚼了舌头,但于旁人……怕是命一般紧要呢。把那些金豆子给收起来吧,用不上了。”
脉脉亦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此刻竟来了兴致,睁圆了眼道:“娘子当下便要过去吗?”
“去哪儿?”秦念眼眸一转,道:“去庶母那里搬弄是非,危言耸听好骗钱么?你须知道,做女子的最要不得的便是生了条太长的舌头。这一桩放在宫中要丢了性命的,在家中也讨人嫌的很。等几日吧,若是果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