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乡政府的院墙不是防人用的,所以不高。半米高的红砖墙砌得是有孔有目,墙头上面摆满了颜色相同的圆形花盆,因为冬天,大小一致的花盆里只剩下了被风雪斗败了的枯杆。
蓝色油漆漆成的铁艺大门与花墙等高,人工推拉决定着它的开启抑或是关闭。
此时,收发室的老胡头正在已经拉开大门的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去追撵小偷的马嘉的归来。
“胡师傅,又黑又冷的在这站着干嘛?”右手拎着背包的马嘉,问左手拿着手电筒在院里转个不停的老胡头。
老胡头说:“我想去帮你追小偷,可又不敢离开。抓住那个小偷了?”他见马嘉已经走进了大门,便把蓝色的铁大门又推拉上。
一边往楼里走,一边用左手扶着老胡头肩膀的马嘉说:“小偷没抓到,那小子把包撇下了,我把它拿回来了。”
“丢什么重要东西没?马文书。”老胡头非常紧张地问道。他十分想看到马嘉拿在手中的包里的东西。
马嘉把包拎起来晃了晃,说:“这是个损贼,没偷什么值钱的东西。喏,三部电话机,我上楼看看都是哪个房间的,回头我给安上就完了。今晚这件事儿,就咱俩知道。我知道你找这份差事不容易,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谢谢,谢谢马文书!这要是让领导知道,我可完了!”老胡头一个劲儿地道谢,下巴底下的白胡须一颠一颤的。
乡政府办公楼的一楼,东侧的南北房间是分配给各部门的仓库;西侧的房间是员工食堂——北面是厨房南面是餐厅。平时也就收发室有人。
进到一楼,马嘉停住了脚步:“胡师傅,你就在这门口的收发室里,没看到小偷进去?”
老胡头一拍大腿,叹口气说:“唉,别提了,我去后院锅炉房看看了锅炉。你知道,这大放假的,晚上值班的前后就我一个人,锅炉不看也不行啊。我刚从锅炉房回到前院,就看那个小偷跑出了办公楼的门口,我一边追一边喊。这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听使唤啊。多亏了你啊,马文书。”
“那你的责任更不大了。不过,虽说这事儿有情可原,你也还是有责任的。我就在后院住,你去看锅炉时,倒是叫我过来帮你看着前面呀。亏了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然,我想帮也帮不上你喽。”
老胡头再次不住地哈腰:“对,对,马文书说得对!来,进屋,我给你沏一壶好茶!”他打开了收发室的门。
“不用了,我赶紧上楼把那几个被盗的房间检查一下,好把电话机安上。我再按原来的日子重新写几个封条贴上,不会留下任何小偷来过的痕迹。”马嘉用手指着楼上说。
“马文书,你可帮了我大忙了!”老胡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胡师傅,我上楼了。这回你可得在收发室呆住了,盯着点外面啊。”
“明白,明白!”
……
……
“马文书,辛苦你了。我这一大意,害得你忙活半天。要不然,这大半夜的,你不早休息了。”看到马嘉从楼上下来,老胡头赶紧迎了上去,“进屋歇会儿吧。”
马嘉走进了收发室,坐到了老胡头的床上。床上铺有电褥子,他感到自己的屁股下面热乎乎的。
收发室里的灯光不是很亮。
老胡头的半导体收音机里正播放着评剧《花为媒》,老胡头就喜欢听评戏。
“……
春季里风吹万物生,
花红叶绿草青青。
桃花艳梨花浓,
杏花茂盛,
扑人面的杨花飞满城;
夏季里端阳五月天,
火红的石榴白玉簪。
爱它一阵黄啊黄昏雨,
出水的荷花,
婷婷玉立在晚风前。
……”
老胡头恋恋不舍地把他最喜爱听的这段《报花名》关掉,他用热水为马嘉投了一条毛巾。
马嘉接过老胡头递给他的热乎毛巾,边擦手边说:“胡师傅,那天,我好像听你叨咕过,说你的小儿子从部队上回来办事儿,在家过完年三十就走,他回来了吗?”
老胡头坐在了椅子上,说:“还没呢,他三十那天下午才到家呢。我有两年多没见着老疙瘩喽!”
“你儿子回来一趟不容易,在家待得时间也太短了。和部队请个假,多住几天嘛!”马嘉把热毛巾还给了老胡头。
“不行啊,部队上的纪律比地方还严呢。”老胡头把毛巾挂在了墙壁上的钉子上。
马嘉说:“这么说,你又见不到你老儿子了?”
老胡头说:“他要是有工夫,能过来看看我;要是没工夫,就在家陪他妈和哥哥们吃口饭,完后,赶三十晚上七点多的火车就回部队去了。”他说到这里,眼睛里闪着泪花。
这时,“二踢脚”清脆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继而又是烟花耀空。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吧,你听,这外面的鞭炮声,有点年味儿喽。胡师傅,后天下午我替你值班,你回去和家人吃完团圆饭再回来!”马嘉站起来,看着外面说。
老胡头一听,满脸惊喜,旋即又严肃起来,说:“那怎么行?大过年的,我哪好意思让你替我值班。”
马嘉说:“胡师傅,你就不要客气了!我在哪过都是一个人,你回去看看老儿子,他回来一趟不容易,一家人好好过个团圆年吧。”
“马文书,你一件事一件事地帮助我,让我老头子怎么感谢你啊!”
“胡师傅,虽说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