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会走到洗手间将浴缸里的水放的满满地,然后对乔子砚柔声道,“水放好了,你可以先洗澡再工作。”
乔子砚知道,这一刻的程曦,以为自己见到了乔默笙。
这一日午后,乔子砚洗了澡下楼的时候,看到程曦正开着电视看新闻,“埃米在城市芭蕾舞团服役多年,日前他已正式发声明表示会与旧东家解除合作,自己开办新的舞蹈团。埃米爱德华有将近十五年的从业经历……”
他走到沙发的另外一头坐下。程曦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放在他面前。
乔子砚这一刻的心绪复杂难以启齿。他盯着那透明的玻璃杯良久,才轻轻开口,“看清楚我是谁吗?”
程曦转头看向他,答,“乔子砚。”她心中明白,她一定又在某个梦游的晚上将眼前的男人当成了乔默笙。
乔子砚眸光转向电视屏幕,“你可以继续去跳舞。”
程曦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乔子砚却已经起身离开。他当然知道,程曦得梦游症,除了是因为乔默笙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白天无事可做,心无寄托。
不再继续圈禁她,因为他不敢想象如果再这样一日日下去,她会把自己磨折成什么模样。
终于可以上网。打开邮箱,里面赫然有乔治布鲁斯的秘书通知她正式入职的邮件,她即刻回复,表示自己可以随时入职。
她又给乔默笙写邮件,键盘敲敲打打间,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窗外有一缕白月光静静洒进来,程曦心间一动,在邮件里这样写到:“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同一时空,不同地点。
8月末9月初的运河五号里,乔默笙与林浩约了见面。他来得早,一个人坐在玻璃房里,开了一瓶克鲁格,慢慢地饮。
酒吧最尽头有个藏酒窖,因为林浩爱酒,所以里面藏了许多的红酒,各种年份,各种产地几乎都有。
自从回国后,乔默笙让酒吧经理全世界搜集克鲁格,乔默笙不惜成本,只要是克鲁格无论多少价钱他都来者不拒。
最令酒吧经理看不懂的是,乔默笙满世界地搜集这种世界顶级香槟,却极少开来喝,只让他们悉心保存着。
玻璃房外有新请的乐团在彩排,一个吉他手,一个鼓手和一位女主唱。背影音乐奏起的那一刻,乔默笙忽然抬起头。
“人生总是风风雨雨,人海茫茫总是毫无头绪。思念已经无路可去,缘分偏偏总是散了又聚……”
那晚之后,那位姓吕的女主唱得到经纪公司的力捧,她翻唱的这首《难以抗拒》在各大电台和音乐频道频繁播出。
当事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到,她的一夜爆红,仅仅是因为当她开口唱歌的那一刻,令乔默笙依稀看到了程曦的影子。
9月8日,程曦正式回到城市芭蕾舞团。作为乔治布鲁斯钦点的人,她重回到舞团时就已经被立为舞团新一季重点培养的舞者。
新来的编舞是位女性,叫凯瑟琳,大约四十岁,虽然是美国人,却有四分之一耶路撒冷血统,美得惊人,只是性子有些冷。
因为程曦在11月份要参加一个国际舞者比赛,所以她在舞团里暂时没有任何演出计划。团里为了保护她,甚至没有对外公布程曦已经重返舞团的消息。而凯瑟琳目前的工作就是替程曦编排参赛的舞蹈。
作为一个亚洲人,她前所未有的得到了重用。
白天,程曦的精神状态很好,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除了她自己和乔子砚,没有人知道程曦得了病。
只是慢慢地,程曦清晨醒来,洗漱照镜子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身上总会有一些触目的伤痕。比如被指甲划破的脖颈,被捏红淤青的胳膊,或是脚后跟不知何时被连皮带肉撕去的那一层老茧。
她身上尚且有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弄出来的伤口,乔子砚身上只怕更多。
一病,她与乔子砚之间却竟奇异地相处和谐起来。
因为在这样内心格外空落惶恐的日子,还有那一个个她浑然不觉的夜里,程曦知道,是乔子砚陪着她渐渐熬过来。?++
没有人生来就活该为了另外一个人白白受苦,死死守护。乔子砚恐怕不会明白,当程曦看到他身上脸上那一道道被自己弄出来的伤痕时,她的心中有多么地难过。
但有时还是会惧怕的。因为程曦到现在依旧想不明白,乔慕白一次又一次费尽周折,拆散她与乔默笙,想要让她与乔子砚结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世事有时就是这样奇怪。乔子砚这样自我冷心的一个男人,面对着程曦的时候,却可以这样不计一切去为她付出,去对她好。
雷冉有时替他包扎身上的那一道道伤口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就会问,“二少,你这样为她,却丝毫得不到回报,有意思吗?你图什么呀?”
乔子砚查看屋子里的监视器,发现最近别墅附近似乎常有几个款式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其实不尽相同的轿车不时出没。
雷冉见他心不在焉,下手不由重了点。
乔子砚微蹙眉头,转眸扫他一眼,“我痛总好过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