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漳州本地的府军中倒也不缺水性好的,只是这些吓破胆的府军又哪里抵得上士气如虹的叛军?
在王忠嗣强令之下,也曾派出几支当地府军组成的队伍向叛军发起突袭,然而要么折戟在曲折的河道内,要么便是被叛军自海上奔来的大船堵住了归路,一点点消磨在囚笼般的沙洲上……
除了强攻之外,王忠嗣也曾多次派人绕道九龙江上游,百里奔袭九龙江北面的叛军大营,然而重型攻城器械却没办法淌过九龙江上游湍急的河水,河面上又时常有叛军的舟船巡曳,这些过河的勇士们就真的好比那有进无退的小卒一般,只能用性命去完成主帅的军令。
至于结果……
方才韩稚回话中的存活率,已经是官军积累了两月经验后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本就劳师远征,人数不多,前有坚城后有敌军,前后夹击下,加上漫长的后撤之路……
能有人活着回来,王忠嗣觉得已经算是不错了!
很蠢的法子!至少在名将王忠嗣看来,这样无用的军略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然而,他却不得不用!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说起来好听又霸气,可前提却是君王心中存着对你的信任,然而对如今的王忠嗣而言,信任早已成了往事……
自从太子李亨在大朝会上公然对抗自己老子后,王忠嗣这个李亨的发小便彻底被李隆基抛弃,尤其王忠嗣如今又领兵在外,在李隆基的心中,对王忠嗣的戒心甚至不比对李亨少!
两军对峙两月有余,然而官军却寸步未进,兵部一天一道军令,措词越来越严厉,政事堂里的宰相虽然委婉些,然而督促的意思却与日俱增。
王忠嗣不能不派人啊!哪怕是让这些人去送死,那也比拥兵在外、观望朝堂这样的定论要好得多!
这种波谲云诡的时候一个无能的将领要比一个无动于衷的将领更能让朝中大佬们感到安全!
王忠嗣沉默了许久,方才偏头问道:“吴奇呢?还在曹州呆着?”
韩稚抬头,一脸嘲讽的冷笑道:“不在曹州还能在哪?长安那些个权贵们恨不得让他将水师驻扎在广运潭里!”
“我是真不知这些大老爷们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屎吗?呵呵!把那些个战船堆在家门口就能让自己感到安全?有那些战船摆在面前就能挡住叛军水师的进攻?”
“我呸!长安真要有陷落的那天,这些人就是大唐的千古罪人!”
韩稚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的声音更近乎谩骂。
然而城墙上却寂静无声,只余韩稚的骂声在回荡。
韩稚之所以会如此激动,源于长安朝廷对于官军水师的一道调令。
当初在徐番的大力推动下,在东南海商集团的默认下,吴奇这个王忠嗣曾经的亲卫统领着手组建官军水师。
南方的叛军毫无疑问影响了东南的海上贸易,利润大减的东南海商集团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在吴奇这个自家人的号召下,更主要的却是有了洪州船厂一系世家豪门的默认,官军水师的组建速度十分快!
无论是兵员还是战船,没用多久就已到位。
大的海商们谁家没有几支护卫队?一家抽出几个人、调来几艘船,正好编到官军水师里面,反正水师的统领就是自家人,所谓水师,还不就是换了块招牌的护卫队嘛!
为此,官军水师组建的过程实在算得上波澜不惊!
有人有船的官军水师很快便投入了战斗,都是为了自家的买卖在奋斗,这些成分极为复杂的官军水师却并没有出现相互间的掣肘,很快便展现出了他们强悍的战斗力。
在接连几场与叛军水师的交战中,官军水师胜多败少,气势正是如虹的时候!
然而面对如此困境,叛军军师李易却生出一计!
在李易的命令下,叛军水师避开官军水师重兵把守的升州、扬州一带,自海上奇袭登州,并沿着黄河一路向西,一度攻到了洛阳城下,长安哗然!
百年不闻兵戈声的长安城顿时一片末日景象,好在朝廷努力弹压才将乱局平定。
随后又有洛阳守军的战报传来,言称只是有三两卓尔小船叩城,陛下无须介怀云云……
如此,满城义愤!
重新恢复了淡定的长安百姓们便将怒火撒到了叛军头上,污言秽语自不必提!
可是,在这群情激奋的时节,也不知是哪个官员提的意见,朝堂上的官员们竟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将官军水师调到广运潭驻扎!
就好像高祖陛下将关中精锐分为十府驻扎在关中各道一样,既然我们的水师已经能够战胜叛军水师了,那就该让他们驻扎在都城之下,也好拱卫京畿!
如此奇葩的建议顿时将当时金殿上东南海商集团的官员们雷的外焦里嫩!
这帮可爱的家伙们竟把水师当成了摆设,以为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水师的用武之地。
广运潭?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就是个观赏用的池子好吧!
深倒是够深,池子也不小,真要把水师的百十艘战船塞进去,也真能塞得下……
可是,那是水师战船啊!
你以为那是跟城墙一样的死东西吗?你以为只要把战船搁水里它就能上阵杀敌吗?
这帮人看没看过《三国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