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天了?”这一句并不是青年男子问出来的,而是其对面坐着的一位富态中年人问的。
“已经第一十五天了!”富态中年人身旁一位身着锦衣,两鬓斑白的中年接话道。
“十五天!每人每天一斗,一天六个时辰,他们怎么可能还有粮食!”富态中年满嘴的苦涩。
十五天了!自从这家粮铺设立以来,斗米五十的价格便从来没有变过!便宜了两倍的价格,只要不是白痴的人恐怕都知道该怎么去选。也就是说,长安城里除了这家粮铺外,其余的粮铺在这十五天里,一单生意也没做成过!
虽然每人一天只能买一斗米,但就算再精壮的汉子在如今这时节,一天也不敢花费一斗米!何况人多的人家,还会扶老携幼一起来排队……
长安城内曾经准备着大发一笔的粮商们,自从这家粮铺设立以来,每日里最盼望的事便是看到这家粮铺关门大吉。
只是,无论他们联合起来做出任何的事来,楼下的那家粮铺依旧有惊无险的避开了!
“我看,干脆就找一伙人,去把这铺子一把火烧了了事!”又一位长相粗狂些的汉子建议道。
“你以为我没找过吗?”那两鬓斑白的中年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进不去?”粗狂的汉子问道。
“进到是进去了,只不过再也没出来!隔了几天到是在西门外的臭水潭里找到了几具发胀的尸体!”两鬓斑白的中年愤愤道。
那粗狂的汉子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这帮家伙是什么来路?”
“听说是徐相的学生。”富态中年回道。
“徐番那老小子如今是孤注一掷了!这场风波要是没摆平,圣上都救不了他!生死之间,他哪敢不用心?”两鬓斑白的中年颓然道。
“那怎么办啊?难不成就坐在这干等吗?再他娘等下去,粮价就该降了,那老子手上那些高价买来的粮食岂不是要打水漂了!”粗狂的汉子叫道。
“你他娘冲我们发什么火,有本事去把那粮铺拆了啊!哦,就你小子买了粮食是?你那点粮食还不够我们的一个零头!”两鬓斑白的中年斥骂道。
“我……”
粗狂的汉子还想再说,那富态中年忙出声劝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听公子怎么说!”
说完,屋内的众人便将视线转到了那窗边的青年男子身上。
那青年男子转过头来,视线一一经过屋内众人,直等对方低下头去方才移开。
“你们说,他们手上还有多少粮食?”青年男子问道,是对着所有人问的。
富态中年想了想,回道:“这帮人的粮食应该是十几天前码头上那艘巨舰带来的,我请造船的匠人估算过,看那艘船的大小,最多应该不过五千石粮食,可是……”
“可是这么些天下来,从里面流出的粮食都快上万石了!”富态中年没说完的话,青年男子替他补完了。
当初也正是富态中年声称已知道了对方的底细,所以他们才在开始的时候没有采取最为激烈的对策,以至让徐番他们反应了过来。
富态男人满脸愧色的低下头去,青年男子随后转身,冲着距此有些距离的边缘处看了过去。
只见就在这几人围成的一处圈子外,还有着一张孤单的案几,案几旁坐着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王公子,户部呢?还有多少粮食?”青年男子冲着那人问道。
边缘处案几旁的那人便是王准!
王准听见问询,恭敬的回答道:“我偷看了我爹的公.,户部如今早已一贫如洗,拿不出一粒粮食了!”
“不是说已经从范阳安禄山那里买粮食了吗?”青年男子问道。
“别提了!那安禄山在长安的时候倒答应的痛快,可等他一回到范阳,就开始扯皮了!一会儿说粮食还没收割完,一会儿又说士兵不让粮食输出,恐引起将士恐慌,酿成大变。朝廷里那帮胆小鬼,没一个敢担这个责任,便由着安禄山去了。”王准依旧恭恭敬敬的说道。
“唉……公子,您就别担心范阳的粮食会入京了!安禄山那小子自己也在屯粮抬价,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白白把粮食送出呢?”粗狂的汉子说道。
其余几人同样的点头,表示对其判断的认同。
青年男子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再等下去!”
“好!他娘的,拼了!老子就不信这帮家伙手上还有粮食!”粗狂的汉子仿佛忘却了方才的动摇豪气万千道。
“都到这一步了,退也是个死,干脆硬着头皮往前冲!”两鬓斑白的中年也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不错!等到咱们熬过来了!立马把粮价抬到斗米三百!把丢掉的钱都赚回来!”富态中年的脸上也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
与此同时,滔滔的黄河之上,浊浪排空,两艘洁白的帆船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向西行去。
领先的一艘帆船上,王策走到甲板前端的郑泰身前,说道:“能不能快点啊!扬州动乱的消息已经八百里加急往长安传了,内卫的速度只怕比军驿更快!”
“急什么啊?到了就到了呗!”郑泰浑不在意道。
“到了就麻烦了!”王策狠狠的盯着郑泰说道。
“啥麻烦?”郑泰看着王策。
“要是这消息在我们之前送到了老师那里,那我们保准要被抓壮丁!”王策回道。
郑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