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的手上除了你之外,在军方中便只剩了些大头兵,他们想要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为此,你更需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天来!”
“还有……”
看着李亨滔滔不绝,指点江山的气势,王忠嗣仿佛有些不认识自己的这位好友了。
或许是隔了太久,记忆有些偏颇……或许是因为对方成了太子,身份上的差距带来了强烈的反差……或许在小的时候,在家中后院的池塘边,那位挥舞着小木棍,鞭笞天下的少年模样,已然在王忠嗣的心中渐渐模糊……
感受到好友的出神,李亨停下了他对的局势分析,出声问道:“怎么了?”
王忠嗣闻言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艰难的问出了一句:“你就那么想当皇帝吗?”
李亨听完也沉默了,他深深地看着王忠嗣,很久后才叹息道:“既然已经当了太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又哪有想当一辈子太子的人?”
“可是圣上依旧健在,对你也没有贬谪的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圣上西去之后,皇位迟早是你的啊!”
王忠嗣不能理解,为什么李亨会如此心急。
王忠嗣不能理解,是因为他没有当过太子!
李亨当过,当了快十年,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他感受了快十年。这将近十年来,李亨无时无刻不活在这种兴奋、忐忑、期待、恐惧当中,这种感觉简直就要把他逼疯了!
要是不做些什么,李亨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一旦忍受不住后,会不会步了李承乾、李泰等几位前辈的后路。
“你知道吗?乡下的农人们赶驴的时候,有时候会只在驴的面前吊上一根萝卜,然后那只驴子便会不断的伸头想去咬那根萝卜,不断的朝前迈步,于是农人们什么也不用做,就让驴子跑了起来。”
李亨笑着将这个故事讲完,然后看着王忠嗣,满脸坚毅的说道:“我就是那只驴子!”
“可是没有人跟你抢啊!”王忠嗣依旧不能理会。
“哈哈!没人抢?”李亨大笑一声,随即盯着王忠嗣道:“你错了!皇帝的位子本就是抢来的!开国之君从天下群雄中抢来了皇帝的宝座,皇子们又得从兄弟手中抢到太子的宝座,哪怕坐上太子之位,他还要防着其他的兄弟们,就算没有皇子抢了,他还要跟皇帝去抢!抢什么?抢大臣!抢军队!只有手上有人有军的太子才能真正的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不被皇帝一言罢黜!只有如此,你才有命等到时机到来的那一天!”
“因为通往皇帝的路只有一条,而皇帝的宝座也只有一个!”
李亨用这句话结束了他的演说。
王忠嗣看着李亨,儿时的记忆有部分清晰,又有部分模糊……
“我快不认识你了!”
这是王忠嗣对李亨如今的感觉。
“没关系,等到那一天到来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到时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到时我们两个定要做一对青史留名的君臣!”李亨豪气万千的说道。
王忠嗣苦笑良久,心中叹道:“到了那时,只怕你已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李亨只将那股霸气保留了片刻,随即又轻松地笑了起来:“咱们多年不见,还是聊些别的!对了,小震呢?怎么没看到他,我们家豫儿可是老吵着要跟他比箭呢!”
王.震乃是王忠嗣的独子,刚过二十,而李亨长子李豫,如今才十九,由于父辈的交情,二人同样有着不浅的情谊。
说起儿子来,王忠嗣总算放下了冷冰冰的一张脸。
“臭小子不成武不就的,都快把老子愁死了!”
“哈哈!你才一个就发愁啊?我这一堆儿女加起来都快能组成一支马球队了!一天到晚吵个不停,烦都烦死了!”
“谁让你没事生那么多!”
“这是我要生的吗?被逼的好!为了国本,必须得开枝散叶呀!”
“嘁!被逼的?难不成那些宫女还会主动爬到你床上?”
“咦?你怎么知道?还真有几个是主动爬上来的!”
……
就在李亨与王忠嗣老友重逢的时候,一块黑色的布料正从小院的墙头,渐渐向下方的黑影中隐去。
那是一个身影,有些修长的身影,此人一下墙便立马沿着来路向远处跑去……
身影一直向北,绕过崇仁坊,来到永兴坊的花宅门前。
没走正门,只是轻轻一跃,待力竭后,再轻踏一下坊墙,人影便若飞鸟般轻盈的越到了花宅院内。
这一回,他没有用剑!
来到后院,大厅内,几人已经在等着了。
“大伯、二伯、八叔、九叔,我回来了!”人影一进厅内便掀开头上的黑色布套,笑着打着招呼。
那俊朗的面孔比十个月前多出了几分风霜,显得更加成熟了!
“哈哈,小焱回来了啊!我就说嘛!那几个什么阿大阿二之类的家伙,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杂鱼,怎么可能发现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呢?”老八灌了一大口酒,掩盖住脸上之前一直存在的担忧,爽朗的大笑道。
“放屁!轻身功夫明明是我教的好!就你那块头,只会摆弄几块破铁片,跟踪这种事,你哪回做好过?”老九立马抢说道。
“呸!没我天天打熬小焱的筋骨,能让他的功夫长进这么快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