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九曲嘴并非驻地,不可久守。如此一来,你进我退,你来我往,令得钱炳详不尽其烦,同样被何孺昌骂了个狗血淋头。
反正抓不到人,反正被骂,这钱炳详干脆阳奉阴违,亲自劫了一次商队并全部灭口,将一口黑锅扣在一杆清头上。
他本想只抢一次,可那次抢的财物实在太多,便收不了手,打算再抢一两次大的,便找个理由脱籍回乡。
一杆清背后了黑锅当然不爽,便以此威胁,于是相互协作,一起干起了合伙的生意。
“这个商队可不小啊,几十张车,财物一定不少。”钱炳详坐在马上松了松筋骨,长长吐出口气,笑道,“如果这次够了,我们便可以洗手不干了,顺便将一杆清一伙全给灭了。”
他旁边一人也笑道:“将军大人英明。如此一来,大人一是剿匪有功,必得封赏,顺便又得了这些钱财,当真是一举两得。”
钱炳详看了这人一眼,道:“若非王师爷你算计得当,本将军哪有如此机会?这第一功非你莫属。”
这名为王师爷之人是钱炳详由老家带来的幕僚,为人阴狠,极精算计。自从凌小星一行入得贵州地界,便使人联络一杆清,令他再将附近山匪集了起来,一同围了凌小星这千余之众。
王师爷摆了摆手,道:“将军过奖了。这千余人便是上天赐的剿那一杆清的饵料,若非将军之福,哪能得这般眷顾,我只不过是献了点小计而已。”
钱炳详见他并不居功,心里也更是得意。不过他也知道,这九曲嘴是一杆清扬名之地,这些人也敢由此经过,想必多少有些持仗。
王师爷似能看穿他的心思,又笑道:“将军无须多虑,这伙人之所以千人一行,想必也知道那一杆清只敢劫两百余人商队,所以才如此大胆,但他们绝对想不到将军会插上一手。”
钱炳详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笑意更浓。
自己五百官兵,别说这区区千人商队,便是再多一些,也能照抢不误。从那些护卫来看,不过是些民间团练罢了,哪能有多大战力,只怕自己一个冲锋便会四散,更何况两边还有七八百山匪守着!
反正一杆清早已为自己背后了一次黑锅,这次便让他背得更大一些。
“待头尾全灭,再令他们向中间收拢,吃了对面这股商队。”钱炳详脸色一阴,眼中寒光一闪,“到那时我们便可以逸待劳收拾残局,将这股山匪全灭于此。此地一役,必将是我钱某扬名之战。”
正在此时,便听到首尾两端有隐约冲杀之声传来,而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边竟先后悄无声息。
“这伙山匪果然厉害,难怪前几年总是损兵折将,看来多少有些底料。”王师爷笑了起来,道:“可是,那商队护卫似乎也太差了些,不知是何人所雇。”
等了一会,两端战事早歇,钱炳详似乎觉得有些不对,问道:“斥候可曾回报?”
王师爷一听,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两边战局一定,斥候应该会即刻回来报知战果才是,可是发出去的四名斥候却是一个未曾回来。
“莫不是一杆清想独吞这批货物?将斥候杀了?”王师爷想了想道。
更为奇怪的是,九曲嘴两边被封,那伙商队也没可能无一人漏,就算两边商队全被消灭,可对面这两百余人的商队也应该得到消息,朝自己一方逃命才是,可对面丁字路口并未看到有一人跑出。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钱炳详心里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贵州在中原腹地,离边关有些远,就算关外偶有骚扰,也与这里的驻军无关。可是,这并不代表钱炳详就没有一种警觉性。
而这种警觉性,却非只有战时才会存在。
他是一个将军,一个在军队中存在了数年的军人。由初涉军营所涉及到的文,以及训练时所涉及到的武,还有为将时涉及到的各种演练与分析,都让他觉得眼下这种情况极不寻常。
这条丁字路直连九曲嘴,而目光也只能看到那个连接之处,九曲嘴横向两侧都被山崖所挡,不可能目及。
从两侧已无声息的战事来看,一杆清已然获胜。他知道一杆清的能力,那被百余团练护卫的商队在他四百人的直面冲锋下,肯定会直接跪降。
但这一次,他下的命令却是灭口。
照理说,此刻已过了一段时间,那些降者早已被杀,应该与另一侧山匪向中间夹来,可是,这丁字路是唯一逃生出口,为何却不见一人?
更让他心惊的是,就连派出去的四个斥候也无一回来。
斥候被杀!
这是他得出的一个结论。
一杆清想黑吃黑。他心里陡地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当下怒喝一声,领着五百人向九曲嘴滚滚而去。
他现在才想明白,一杆清肯定与另一侧山匪早已达成协议,只抢首尾,抢完即走。中间留给自己,哪怕到时候想追击对方,也会因中间这股人的拦阻而失去最佳机会。
当他距离路口八百米左右,却见从路口有几人骑马缓缓而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背后还带着两百人。
钱炳详见这伙人竟然真敢主动走出,而且还是有条不紊的模样。
那几匹走得并不快,信马由缰,马上几人并无害怕之色,反倒是极为淡然,只有那一骑于前的老头表情很是寒冷。
那队人跟在马后,身着软甲,手里握着的全是刀剑,并无军中所用长枪戊戟之类,步履极为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