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附近几个村庄就传开了。有几家邓家寨的人跑到山王村亲戚家来躲几天,山王村人人都咒骂邓大富不得好死!邓家大院个个该杀!伍强心里十分痛苦,觉得是他连累了邓家寨人,项小马更是着急万分,三人一商量,决定今晚杀掉邓大富、邓管家及那一班打手。
当天掌灯时分,愤怒的三人闯进邓家大院,直奔灵堂,伍强刀劈邓大富,项小马手刃邓管家,然后三人刀劈、剑挑,一口气杀掉了十五六个打手。邓仁义的大夫人一直跪求要钱给钱,不要杀人。
这使项小马想起一件事,他厉声喝令她立马拿出两万两银子,大夫人说银子都存在黄城钱庄,手里只有千把两银子。伍强似乎明白了项小马的心意,一刀砍掉了一张桌角,怒喝:少一两也不行!
于是大夫人唤来管账先生,拿出账房里八千两银子,四千块银圆,邓仁义的各个夫人拿出私房银子,凑足了两万两纹银。项小马又命令大夫人派人备好三辆马车,派人把银子、银圆搬上一辆马车。然后三人各牵一辆马车出了邓家大院。
到了项小马家,请来族长,伍强托他领着人连夜把四千银圆挨家挨户发放,又拿出二千两银子请族长发给死伤的人家。接着,伍强等三人不由分说,请项小马父母及邓大山一家登上马车,急急离开邓家寨。
卜家庄在黄家岭北四十里,邓家寨在黄家岭东四十里。一个时辰后,三辆马车到了黄家岭东北蛇滩,离黄家岭三十里。伍强对大家说,一年前他奉师命去黄城,太阳出山时到黄家岭北麓,他不想绕道,径直爬黄家岭,到了半山腰,迎面是墙壁似的悬崖,足有八十多丈高,光溜溜,无草木。
他好奇心大发,围着山腰转了一转,花了三个时辰,只有西边一条路可上,而这条路只有两个转弯处,第一个转弯处离山顶约三十丈,与南面冈峦连成一片。第二个转弯处离山顶不足二十丈,仍与南面冈峦、山峰相连。然后就是一条宽约十丈的直直的大坡直达山顶,一失足,身坠崖底,必死无疑。
他爬上顶,花了约摸一个时辰,累得筋疲力尽,坐到山石上,好久不想动。山顶很平、很大,足有五十亩地面。整个黄家岭,活像一个带把子的圆铁桶垛在一个大座盘上。平顶的正中有十几间平顶屋,顶层是木棍铺成的,上面钉着一张张兽皮。屋子很矮,只有一人加一只胳臂高。
墙子是就地取材,用石块垒成的,外墙围着一张张兽皮,防止风雨由石块隙缝钻进屋里。伍强说,十几间屋里住着兄弟四人,以打猎为生。一个年青女人对他很客气,一个二三岁的孩子直瞅着他。一个老大妈说,她们这里终年不见一个外人。家家门前都晒着鲜兽皮和桐油浸过的兽皮。
当时他就想,杀了****的邓仁义、邓大富、周小阳后,就到这山上做猎人。这一次路过黄家岭山脚,他再次想到了这一点。说到这里,他请项小马领着两家人去卜家庄,他夫妻俩带五百两银子上山,暂居猎户家。邓大山和项小马都说,你俩先上去,我们不久就上山。
山上四个弟兄,老大叫欧阳祖,二十四岁;老二叫欧阳庆,二十二岁,他俩的父亲是老大。老三叫欧阳年,二十一岁;老四叫欧阳丰,十九岁,他俩的父亲是老二。他们祖辈六七代都住在夏王村。
这四个嫡堂弟兄都是火爆脾气,都有一副正直的心肠。欧阳祖十二岁那年秋天,他的父母先后死于伤寒病,弟兄俩被二叔收养。二叔夫妻俩视他兄弟俩如亲生的孩子。欧阳祖二十岁春天,二叔夫妻俩帮他娶了邻居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叫秦玉莲,第二年夏天养了个胖小子,一家人都喊他小胖。
就是这一年秋天,二叔为放稻田的水,被本村大财主夏子渊的小儿子夏登高带两个长工打死了。二叔烧过头七的第二天,他弟兄四人瞅准夏登高骑着毛驴上黄城,一路跟踪到石山桥,用棍棒活活将他打死。弟兄四人回家一商量,打算举家远避他乡。
秦玉莲向她父母告别,她父亲秦老贵有见识,想了想,就到女婿家对他们兄弟四人说,逃到哪里都有被官府抓到的危险,只有到三县交界的黄家岭那一带深山老谷打猎去。黄家岭周围几十里群峰林立,冈峦相连,荒无人烟,三个县都不管。在那个年代,实在是避难的好去处。
欧阳祖一家起初是在黄家岭下面的山谷里建了三间小木屋住的。一天,欧阳庆和欧阳丰追一只兔子,一直追到山顶,弟兄俩向四面看看,越看越觉着全家住在山顶上安全。回家一说,欧阳祖夫妻俩和欧阳年都去看,一致叫好。
于是秦玉莲带着孩子和二婶守着木屋种玉米、山芋、花生、黄豆,养鸡。他们兄弟四人得空就去山顶,就地撬打石块、整平地面,用石块一间一间垒着墙。怕山上风大,墙子都垒到一人加一臂高为止。
然后在木屋周围冈峦上砍松树、青钢栗、竹子,运上山头上铺成平顶,用竹篾将一根根松棍、青钢栗棍绑牢,然后在上面蒙一层连裰在一起的桐油浸过的兽皮,再压上几排石片,防止风吹。每一道房门,都是一根根松棍拼成的,不好看,但结实。为防止山顶积水,居住地面高于周围。
生活用水呢,开始两个月都是兄弟四人轮流去山谷背水。有一天,欧阳年在东边座盘上歇脚,有几点雨水落到后颈脖子上。他抬头看天,万里无云,一回头,发现离座盘四十来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