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吊桥外,甄思洪要王自前当即打开银箱,当贾府众下人面,数了数银子共有二千六百多两银锭。他要王自前给每个下人付一百两银子,打发下人们各自回老家。王自前哀告,这银子是贾巡抚留的,不能这样发给下人们,否则无法向贾巡抚交账。甄思洪身边一个青年举刀就要砍王自前,王自前大骇,只好挨次给每个下人发了一百两银子。那些下人们出娘胎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个个把银子放进包裹,就向甄思洪他们磕头谢恩。甄思洪和青年们扶起他们,要他们赶快回老家。王自前见下人们走散,又见甄思洪六骑马飞奔而去,他急忙拉起吊桥,关好大门,向他房间走去,心想死也要守着贾府。

甄思洪他们奔到甄思李身边,要他开炮。甄思李和炮手们已经等急了,五门装好炮弹的大炮立即怒吼起来。偌大一座贾府,所有的楼房、天桥、围墙等一切建筑物,不消半个时辰被三百六十多发炮弹毁得全部瘫倒在地,花草树木的枝干也多数四分五裂,遍地狼藉。

那些尚未走出两里地的贾府下人们,全都在惊恐中停下来回头观望,当他们看到浓烟消散后,豪华宏伟得惊人的贾府荡然无存,他们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向大甄村跪下来,念叨甄家那些青年是活菩萨,给了他们生命,给了他们活路。他们可不知道,那个忠诚于贾府,抱着贾巡抚大腿不放的大管家王自前,将守着贾府的一大堆账本和田契、租约,永远烂在砖石瓦砾底下了。

青龙山西麓的三十多个村庄的人们,又听到隆隆炮声,始而大骇,继而奔到村头观看。当他们确信贾府被炮轰,进而确信那座压在他们头上的贾府已经灰飞烟灭时,他们乐了。他们笑着,叫着,在村边、在门口场上奔跑着,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老人们、病汉们听到村人、家人的欢呼,他们的脸上奔流起从未有过的欢乐的泪水。

在青龙山西麓这一带村村户户欢呼雀跃的时刻,甄思洪、甄思李各领十二个青年马队,由东而南,由西而北地通知各村青年携带扁担、筐子去贾府填沟壕。顷刻间,三千多挑着筐子、携带镢头、大锹的青壮年,从四方向贾府拥去,他们的后面还跟着很多老人、孩子,比赶什么盛会都热闹。

甄思洪他们为何要通知人们去填贾府的壕沟呢?说来还真是甄思洪他们陡然产生的意想。他们在彻底摧毁整个贾府后,又把大炮拆开,分部件用油布包装起来,连同剩下的三十四发炮弹,迅速搬进地道,严密地封好洞口,再堆上砖石。之后,他们来到村南壕沟前,欣赏贾府这片余烟袅袅的废墟。一个青年说:“你叫我们大甄村不存在,我们也叫你****的贾府完蛋!”“对!同****的贾家就要对着干!”“对!贾巡抚算个屁!就是要同他对着干!”青年们正说着,甄思李一个纵身跃过壕沟,进了贾府的废墟。青年们想进去,苦于壕沟阻隔。一个青年抓起一块石头投进壕沟,愤愤地说:“老子把你填起来!”甄思洪一想,对,不能让贾府这片地成为孤岛,一定要把壕沟填起来!让老百姓在上面种庄稼。他就喊回甄思李,商量分两路通知各村人来填沟。于是就出现了上面通知各村填沟这一幕。

甄思洪等二十六个青年通知各村后,全回到贾府这块地上参加填沟。人们的劲头更足了,有的抱着大石头投进沟里,有的筐挑断砖、碎石倒进沟里,有的挖着沟边高埂上的泥抛到沟里,四周壕沟里外站满了忙碌的人。大家说着、笑着、跑着,争先恐后地填着曾经使他们望而生畏、生气的壕沟。人们用了午、未两个时辰就填平了四周壕沟。人们在新土上面踩着、跳着、笑着、闹着。

甄思李发现好多粗长的断木大可以使用,就同哥哥商量了一下,呼喊各村的村民们把断木头、断树干等一切可使用的东西都捡回去。人们突然醒悟过来,三千多人散开在贾府三园的废墟上扒呀、掏呀寻找起来。有的扛着木头柱子、有的扛着木头大梁,有的扛着粗树干,有的扛着完好的太师椅子,有的抬着砸坏的床,有的孩子扛着小板凳……甄思洪他们望着这些欢乐的人们,悄悄地跳上战马,扬着满足的笑脸向大龙谷飞奔而去。

历史的沧桑,世事的演变,活像高明的魔术师在上演着变幻无穷的魔术。曾几何时,威武雄壮的大甄村村堡和豪华巍峨的贾府庄园,是经过多少代人精心修建起来的呀!它们在这一大块地上,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曾经有多少人赞叹过?如今又有多少人在哀叹呢?如果建筑它们的人和毁灭它们的人,都坚持天理、公道,走着人间正道,这块土地上能有这样的演变吗?如果说人间正道是沧桑巨变的话,应是沧海变成桑田,而不是桑田变成沧海。一切企图毁灭桑田者,不管他是虎豹,还是熊罴,终归会为珍爱桑田者所歼灭。这,就是正道!

贾府庄园被炮毁的第二天,贾庆祥就知道了,他同夫人花自重来看贾府废墟,吊桥、南大门、围墙、天桥、三园楼房、亭榭、花圃……统统都消失了,有的是颓垣断壁,有的是破砖瓦砾,有的是碎枝散叶,满目萧然,一片凄凉。他哭了,他哭列祖列宗的灵堂没有了,他哭西园没有了,他哭收租的田契没有了。他悔恨没有从王自前手里接过那些田亩契约来,他悔恨不该让王自前掌管收租,他悔恨自已没有向贾龙进言。他怀着痛苦和悔恨离开了他曾经的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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