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拉住林福海躲进村民中。 她瞧得分明,也想得清楚,这些人个个手段非凡,平时可以依仗,但这时凑过去那非是寻求保护,而是自卷入麻烦。反而与村民躲在一起,一则人多势众,一则利于隐藏,一则远离是非。
如同高官富商对贫穷无动于衷、视而不见,那能飞天的怪物肯定对普通人不屑一顾。孟菲心思电转,她能成为警队里的王牌,固然与家世、身手不无关系,但头脑、性格无一不符合警察。反过来说,警察是最适合孟菲的工作,是最适合,没有之一。
在萧平途突发变故,孟菲当机立断,拉林福海抽身而退,殃及池鱼,她与林福海在待在这里便将是可怜的池鱼。至于离开,这个学校仿佛被什么封闭住,幾个胆怯的村民在怪物出现时,惊叫着朝校外跑去,却被弹了回来,无形的墙壁矗立,即使看不见,但摸得着、碰得见、撞得疼。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孟菲出色的控场与观察,将从发生变故以来,学校里的情形尽收在眼底。固然因与萧平途的交手,曾发生过小小的动摇,但她意志向来坚定,随即便被新奇的场面吸引,能飞天的怪物、火烧不掉的僵怪、掌握奇异道术的老人、身手不凡的青年、能控火的假道士……一切的一切,給予她的震撼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述的。
她自动请纓来这里,她無悔!但稍稍歉意,对于林福海的歉意。从市里来镇上办公事,恰碰上村民压钱通来自首,整个过程她全程参与,钱通对一切供认不讳,神情紧张中夹带杀人后的恐惧,与她审过的其余杀人犯并无不同。
但当她向村民问及详情时,村民的口吃与闪烁,引起她的怀疑。杀人犯有了,犯罪事实有了,所里只再派人进行证据收集与验证,这件案子便可以盖棺定论,对村民对所里你好我好大家好。
孟菲当警察也非一年两年了,早不是横冲直撞的菜鸟,办好手续提了个村民来引路,邀林福海驾车私自下村寻访,无巧不成书,才碰上宛如神话传说中的这一幕幕。
她是职责所在,碰上什么都是自找的,死掉她也认了,一点也不冤枉,她看得开。可林福海純粹受她拖累,受了无妄之灾,她早已心中决断,如果危急,宁肯自己牺牲,也要让林福海顺利逃脱。
死?真的是結束、解脱吗?
孟菲望向包裹在阴云中的僵怪,在它张嘴吸鬼气时,她能瞧见一张张或怨或怒、或喜或悲的鬼脸,鬼脸空中喷吐各色,为僵怪一吸而入,由嘴入喉,进入从点变成的圈中。
也许死在这些人手中,死亡后将是另一个开始吧?等于进入另一个世界?那么是否能再见见那个人呢?
想着想着,孟菲竟有些痴了,有些渴望……
僵怪吞鬼气,萧平途生魂上身,赵太公凝神施术,王欧阳枯手招阿樟林,个个都在忙碌,场面一时间停滞,在积蓄,在酝酿。
黄三峰与秦老汉靠在一起,胸口闷痛,时不时捂嘴咳嗽,望向萧平途的目光中带着担忧,口中断续又紧张地问道:“又是鬼上身,对阿途,是福是祸,令人担忧哇!”阿途,小黄,这是两人间的昵称,平时从未好声好气地相互说过。这时心中担忧、紧张,阿途,反而自然的叫出。那句老话一语道破,患难见真情。
秦老汉面色难看,额间皱纹层层叠叠仿佛险峻的山峦,稀疏雪白的眉毛高高挑起,明显地心事重重。黄三峰一问,老汉哼了哼,说道:“放心!这一切暗中另有人布置,老赵头不过执刀动手,布局那人定不会让丫娃子伤半点毫毛。”
话语转低,双目出神,呢喃細語道:“能再见吗?会的!会的!”
黄三峰越听越糊涂,亲眼见自家费尽心神天雷勾地火、雾锁自封山的破灭,甚至连他畏之如虎的奇煞鬼门关也轻易拔起,才刚刚升起的得意与自豪顿时狠狠地被踩在脚下,连信心也未免动摇。
这时又听暗中有人与怪物掰手腕,布局之大之广,连鬼门关以及阿途也涵盖其内,精神头登时来了,目光灼灼,立即追问。
场中的僵持未曾結束,秦老汉等得心焦,便随口解释道:“瞧空中的怪物,它百年前在这里布局升仙,三煞拱轮回,鬼门关、阿樟林、北荒地,豁出己躯布局。哼哼!如今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必然遭了什么劫难。要知道这怪物百年前,可是个好面子,自诩美男子的人物。”
听此,黄三峰忍不住望去,浑身上下干枯皮贴骨,比干脆的骷髅尚且不如,就这还美男子?究竟什么遭遇把人活活弄成这幅丑陋模样。
“今时今日它从北荒地中蹦出,才恍然知道这家伙心智果如鬼神,竟以堂堂行僵魌当作门卫,自己深藏地中,转瞬过百年,又出来兴风弄雨。”秦老汉语嫣唏嘘,透露出些许的赞叹,鄙视厌恶固然有,但在对立上能不违心的夸赞与正视,是自知也是自智。
黄三峰认同的点头,一个人能在土地中藏埋百年,这人当时何其勇何其壮何其的信心饱满。怪物,不,是人,它的心智与实力值得尊敬。黄三峰对这人的身份,起了浓厚的好奇。神兵戈术,变化万千,从中窥不出一二,由此推测师承太过艰难。
“它固然心智如鬼神又如何?因地制宜能布局,任你布置如何精妙,但能看出且施以巧手来破解,来反制,那这人的心智又该如何?”秦老汉目中爆射芒光,得意、惊叹,仿佛那人是他一般。
黄三峰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