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一红一墨两位女儿郎坐于其中。红衣女子闭着眼眸,秀眉微蹙,不知所思为何。墨衣女子低垂双目,神色淡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沉寂,像是经过似水流年洗涤后的沉淀。
这两人自然就是引浼姮与萧祈了,而在风驭苍与夜逝在外驾车。
她们不知道风驭苍与夜逝在外有无闲聊。马车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正是因为如此,飞驰的风声完全掩住了其他的外来声音。
引浼姮与萧祈并肩而坐,分享着车里的安静。
记得引浼姮曾经与公子夜逝在月下这样安静的相处过,两个淡然的人凑到一起,引浼姮不淡然了。如今,她与萧祈坐在一起,不淡然的似乎依旧是她。
“萧祈姑娘,你们方才可是等候了许久?”引浼姮缓缓出声。
“说久也不久,就是急坏了风主子。”萧祈回答。
引浼姮现在完全是一种无话找话说的状态。她从来不喜与人相处,其中很大的原因便是她根本不会与人打交道。因而,她从不会与人共处一室。更加别说与旁人挤在狭小的马车之中了。
话说回来,她之前好像也曾与孙羽幽他们同承马车,那时她是如何消磨时间的呢?
唔…那时,她未坐在马车里,而是在外与风驭苍一同驾车。她一路上都在捉弄他来着,有何麻烦事风驭苍也是第一时间帮他解决好。
说起来,风驭苍这人似乎是生来的好脾气,无论是绿水还是引浼姮,他对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这次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怎么就不愿意了?
他第一次有事不如她的意她便如此,未免,有些有失气量吧。
“尊主,萧祈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正在胡思乱想的引浼姮一下被拉回了现实。
“何事?”引浼姮敛起心神。
因为公子夜逝无所不知,所以连带着萧祈也让引浼姮觉得是知万物的。萧祈这突然开口问她问题,她一时还真是有几分意外。
“命、情,尊主更看中哪一个?”
“情。无情岂不是苟同行尸。”引浼姮没有思量,张口就答。
“若明知此情结苦果,尊主可会仍一无反顾?”
“会。”引浼姮毅然答道。
“为何?”
“命不由天定。”引浼姮语调继续一贯高傲。
将来如何可以预见?命又何尝不能改变?为了所谓天命放弃良缘,自是不值得。
此时,萧祈嫣然一笑。公子也是会错的吧,这样耀若骄阳之人岂会受困于天命?
“那,还望尊主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引浼姮沉思半晌。
“夜逝公子可是替本尊瞧了姻缘?”不知为何,想到此,她眼前浮现的是风驭苍随和的微笑。
“嗯。”萧祈不遮掩,直接答道。
“如此,”引浼姮不自觉地微勾唇角,“可是良缘?”
“尊主言命不由天定,有何须来问此是否为良缘?一切皆由尊主来定才对。”
“姑娘所言甚是。”
引浼姮,你为何不问这姻缘是何人,可是心中所想昭然若揭……
在马车外,驾车的两位俊俏公子也是相谈甚欢。好吧,是相对无言。
风驭苍手里把着马车,看着前路,漫不经心。夜逝坐之于侧,时不时指点一二。
先前风驭苍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公子夜逝无论在何事、何地、何种情形下,都是公子夜逝。高贵、不染凡尘。
不知行进了多少时间,风驭苍慢慢明白引浼姮为何不愿与夜逝同乘马车。夜逝性情温和,却不是个让人想与他接触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让人接近不了的人。
“夜逝公子可否帮驭苍瞧瞧姻缘?”
赶着马车的风驭苍百无聊赖,想着绿影红霞,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出了口。
一边处于另一世界的夜逝稍稍回神。
“此非良缘,莫要强求。”
清冷声音淡淡在风驭苍的耳中散开。
闻言,风驭苍脸色未变,依旧悠哉赶车,笑意上眉梢。
“可能逃开?”他又问。
夜逝轻摇黑玉折扇,眼里一下涣散。
“不能。”夜逝的声音依旧不泛半丝涟漪。
风驭苍轻笑出声,没有再言语,默默驾着马车驶进一条芳草萋萋的小径。残阳一点点消逝,余晖被轻风带去。明月伴着清风完成与日的交替,夜幕披上星光。
公子夜逝知天命,既是命定姻缘,又何须强求?又哪里躲得掉?逃什么,安然接受便是。愁什么明日,明日自有明日忧。
而他要做的,只是悄然等待,坦然接受。
……
在夜色中,一行人仍在丛林中穿梭,看来他们今晚是要幕天席地了。
一个傍晚,马车内外皆是无声,只偶有几声马啼解除烦闷。终于,一行人在一块绿树环绕的空地停下。
风驭苍、夜逝二人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分别立于左右两边。
“萧祈姑娘…”
“尊主睡了,先把火生起来,吃食预备妥当后再唤她吧。”
风驭苍出声请引浼姮与萧祈下马车来,萧祈却自己拉开了车帘,干脆利落,又不失优雅的跃下马车。
须臾,火光在空地中央扬起。萧祈从马车里拿出四张毯子铺于地,夜逝席地而坐。火堆上烤着肉,旁边还放着简单的干粮。
而在车内,红衣女郎的眼,愣愣地睁着。外面的一切动静,车内的引浼姮都没有错过。
她在夜间目不能视,索性就一人躲在车上洋装小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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