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夜突然转向沈言清,目光灼灼地问道:“你真心娶你,你可愿?”
“这是你讲过的最好笑的话。”沈言清仄仄一笑。
“你不信?”肃夜追问。
“如果你是我,你会信吗?”沈言清觉得好笑。
“我是侵犯过你,但也是真心想娶你,我可以发誓只要你不同意,即便娶了你,我也不会碰你一个指头。”肃夜两指指天郑重道。
沈言清第一次郑重审视眼前这个男子。他通常都是一脸阴郁邪气的笑容,此时却一脸正色。绝色的脸少了邪气,显得有些淡淡的忧郁。
半晌,沈言清摇摇头:“我们永远不可能走同一条路。”
肃夜却笑了,笑得真诚略有些腼腆:“谢谢你。”
沈言清眉头轻皱,写满疑问。
“谢谢你终于认真看了我一眼。”肃夜的答案有些悲凉。
原来世人皆痴,她以为是铁石心肠,十恶不赦的肃夜竟也只是痴人一个。
沈言清长叹一声道:“你走吧,放心,我自会运功压制紫焰。”
这次轮到肃夜轻笑了:她明白,她竟然明白了自己的用心,他本来就是恶人,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可这一次,却为她的理解而欣喜。
“我不会强迫你,却也不会放弃。”肃夜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次日,东沧皇宫又传来旨意,念沧月公主以身祭海,犯险息兵之功,复她大神女之职,继续留居海神府。且与龙王大婚之变,是非难辨,严禁朝廷和市井再对此事妄加议论,否则以诋毁皇室论罪。
沈言清接了旨意,静坐片刻,却想不透这其中的原由。
阿闪立在一旁,眼珠一转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遂道:“公主,昨日北灵肃夜太子进宫去了,依旧是为了求娶公主。”
沈言清冷笑一声:“皇兄的算盘倒是精细,只有我这大神女的身价提高了,他才更有政治筹码,去开更高的价,这时倒想起我与他同是皇室一脉了。”
“想来,肃夜太子倒是真心一片,他这种时候进宫求娶,是真心为公主着想啊。”阿闪犹豫了一下,又小心地继续道“若他一心只为政治利益,完全可以坐视公主落魄再用最小代价娶回公主。故尔,奴婢认为公主也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不要一味伤心下去。”
沈言清扬手,阻止阿闪继续说下去,冷声道:“以后这话无需再说,我与他永无可能。”
阿闪自知失言,连连告罪。她不知沈言清与肃夜之间发生的种种,单从表面看来,公主婚变伤心,肃夜日夜守护,公主地位笈笈可危,肃夜进宫自加筹码。他又是一国太子,人又帅得没话说,她想不通,公主为何就一点也看不上他。
之后,沈言清似将大婚当日之辱与心中之痛都抛却了。每日如常吃睡,偶尔还在院中练功。可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似乎少了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她人变得很安静,眉眼之间都淡淡的。
她安静地躲在海神府这个并不安稳的窝里,得过且过着。可外面的世界却不会如她所愿地安静下来,随着肃夜的再次求娶,本已辞行的星鹭与云鬼又返程了。
四个国家本相安无事,可哪一国都不愿坐看另外两国联合,打破四国鼎立的平衡。故尔肃夜一提求娶,星鹭也马上面见东沧皇帝沧海。
他对沈言清是不恨的,虽然有些怀疑她到底是谁,祭海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如今,没有了龙王,他似乎觉得沧月理所应当会重新爱上自己,所以一听到消息,便又信心满满地返回东沧。
沈言清听到这些消息时,只是笑了笑。便怔怔出神地透出窗子望向海神殿九层的平台,空空的。她却再也没有勇气踏上那里。
阿闪进来打断她的思绪:“公主,西煞云鬼太子求见。”
连日来沈言清谁也不肯见,阿闪对她现在的状态很担心,以前她与云鬼的关系还算不错,真希望这次她能见一见,总这样憋着也不是办法。
沈言清这次终于点了头。
云鬼进来看到沈言清有些意外,她虽不似以前那样神采奕奕,却还能露出恬淡的笑容,可见这女子的坚韧。可她削瘦苍白的面容还是泄露了她深藏的悲伤。
“干嘛这样看我?”沈言清打断云鬼的出神。
云鬼温柔一笑,有几分不好意思:“之前,来过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今日终于见到了,当然要多看几眼。”
“陪我去海边走走吧?”寂寞的久了,沈言清对云鬼生出几分亲切。
云鬼点点头,两人便出了府。
他们经过府门时,沈言清似乎感觉到一束熟悉的视线,下意识地向街角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她自嘲一笑,纵马追上云鬼。
待二人跑远,一个青色的身影寞然自门柱后闪出,他悠悠地望着沈言清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的眼神像要将一切望穿,久久不肯移开。她瘦了,青色的衣服松松地挂在肩上。深陷的眼窝让她的眼睛显得很大,却没有了当初的神采,那失神眼波深处的哀伤,让他握紧了拳头,脚下开始结出冰来。
“殿下,你该回去了。”琴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却故意挡在蓝漠的眼前,低柔的声音却有些凌人。
蓝漠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未置一词便迈步离开,琴挑紧随其后。穿过东沧市镇,两人一起没入海中。来到一座海底小院。
“我依约并未娶她,你也要守诺才好。”蓝漠在进屋前警告琴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