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啤酒不?”
这屋子的另一个住客,老景的表弟唐祖海,光着膀子,叼一根很久都没有没点燃的烟,提着两罐青岛走过来拍陆言的肩膀。被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冒冷气的啤酒罐子一冰镇,陆言浑身应激地一咧嘴,拿下脸上毛巾坐直身子。
赶紧把啤酒接过来,客气地笑着说:“谢了,海哥。”
之前早就听老景谈过,陆言知道唐祖海年纪比自己大了四岁,所以之前便称呼他为海哥。
这个瘦瘦弱弱、戴着啤酒瓶厚度眼镜的男人,说来经历也是有些曲折:
年少聪慧,毫不费力地考上了重点大学;却因大学期间无人管束,野马脱缰,疯狂地沉迷网络游戏、画,导致门门挂科飘红,无法毕业;大学肄业后与家人闹翻,南下投靠表哥,却因个性懒散、又不愿被人拘束,数年跳槽十来家公司;
尔后宅于家中潜心写作至今,一连四部网文,部部扑街、成绩惨不忍睹。
不过这位仁兄现在连载这一本,情况还不错,倒有些走红的趋势。
陆言以前上学时,是个理科生,再加上工作这些年一直在工厂一线,跟物理化学统计学等学科打交道更多些,仅仅擅长逻辑推理、数字思维能力,反而会缺乏些想象力。虽然在职期间,上成人高校读的文科,但那只是为了在公司得到晋升机会,混混文凭而已。
因此他对文科生、作家、写手这类具有创造性思维的人,充满了无比的敬意和仰慕,觉得都是很有本事的人。
所以在以前老景跟陆言谈及过,有这么一个写弟后,陆言也是第一时间上网去拜读大作,再瞻仰真人,然而,却在他前几本神作里无数天雷滚滚的桥段和人物面前,败退下来。
方觉得老景对这个表弟的评价果然中肯。
但是作品的失败,并不等于可以否定作者本人的努力和心血。
每一个在深夜里默默码字的写手,上辈子其实都是折翼的天使,真心伤不起。
唐祖海那种呕心沥血、笔耕不辍地写作精神,也让陆言所深深敬佩。
唐祖海跟陆言手中的啤酒碰了碰,坐下来喝了一大口,他说:“阿言,怎么样,安顿得差不多了吧?”他倒是个大大咧咧、自来熟地人,刚才一顿酒喝下来,差不多就跟陆言称兄道弟了。
“哦,好多物件处理掉了,我其实没什么东西。”陆言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指了指唐祖海半掩的门问道:“海哥,刚刚在网上码字啊?”
唐祖海眼睛一亮,兴奋地问:“怎么,你也看网络?我表哥跟你说我是龙傲天了有没有?呵呵,其实没有什么的,只要你勤奋、认真加努力,你也可以在网上写作的……”
陆言无语的看着这位激动得如同俞伯牙遇见钟子期般的仁兄,稍稍斟酌了一下思路后,小心地问:“哦,海哥,我个人觉得吧,你笔下的龙狂、狼儒、龙傲天、逆修魂这些冷酷逆天的角色哦,我们生活中都好像都没有,你是怎么刻画的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唐祖海兴致所来,摆出好为人师的架势,摇头晃脑地说道:
“鲁迅先生都说过了要混搭的嘛,你在生活中的原型里找找特点,然后把他们融合起来就可以了啊。怎么样,你跟我讲讲你的经历,我说不定可以把你写进我的哦,我现在的这本书,龙傲天已经独闯神界三十三天了。
嗯,我把你安排做三十四天的dà_boss!怎么样,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知道你哟,刺激吧?”
唐祖海倒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自窝居写作以来,一直都很少与人交往,平时除了经常去老景这亲戚家蹭饭外,朋友基本都是网络虚拟的,现实中能聊天的人真的很少。
然而人就是这样,什么东西越缺失,便越想着拥有。
现实中这种面对面的眼神和语言的交流,确实是最能够让人放松和心安的方式。所以他倒是一直希望搬来一个房客,能够成为一起聊天的朋友。
唐祖海一贯自来熟,跟陆言虽说初识,但是被他一开始就挠到了痒处,心中就有些飘飘然,觉得甚是投缘。于是话茬一开,两人就着网络题一阵猛聊。
陆言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平时也有在无聊的时候看过网文,虽然也仅仅是浅尝辄止而已,但是对于幕后这些幸苦编织梦想的作者们,倒也有几分好奇。
海哥这资深人士关于黄金时代、白银时代的一阵瞎侃,接着站在云端的角度,对时下最流行的网文种类、典故和大神们一阵高屋建瓴地精辟评点,然后对于自己这几年来的创造过程、心得体会的总结和感悟,听得陆言津津有味。
陆言也是知趣,偶尔还兴致勃勃地插话,提几个弄不明白的问题出来,两人还讨论半天。
不知不觉的,两个多钟就过去了。
正说得口沫横飞的唐祖海抬头看到墙上的时钟,猛然一惊,怪叫着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叼着烟,往卧室跑去,还不忘回头大声跟陆言解释:“得,阿言,不好意思,咱明天见。我凌晨得码点字去冲榜,十万火急!”
陆言刚刚得知,更新打榜如战场,各路豪杰枪来棒往,将键盘敲击出来的文字化作武器,在这不见硝烟的战场里纵马飞驰,海哥如此紧张,也是有道理的。
陆言摇头笑了笑,网络写手这种生物还真的是昼伏夜出,属夜猫子的。
时间不早了,他也应该休息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早起锻炼、上班、买床上用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