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忘了.齐中远是与梅家小姐订过亲的.就是那天穿着一身白衣.冷冰冰的小姑娘.”以青提醒她说道.
“哦.原來是她啊.”石亨点点头.又笑了.“什么小姑娘.我记得你比她小吧.”微眯着眼睛回忆道.“那个梅姑娘好像和蓝儿一样大……”
声音随着石亨的脸上的笑容一道戛然而止.他瞧着以青.恰巧她也看向了他.眼里俱是一样的伤痛.八年前的那个晚上.是他们永远的伤痕.
心有灵犀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然后同时逃开.留下的只有不愿提起的怅然.
于冕却不理会这个.他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问以青:“姓齐的与别人有了婚约.居然还要娶你..莫非要你嫁给他为妾室么.他也配.他怎么敢..”
“我当然不敢了.”齐中远抱着弯刀走了进來.身后还跟着星月.“我怎么敢娶小青儿做妾呢.本少爷是要八抬大轿请她來做我齐家的少奶奶的.”
“你.”于冕怒目圆睁.刚想说话.就被以青拦了下來.“于哥哥.多说无益.你先填饱肚子吧.咱们可该赶路了.又会是一天的颠簸劳碌.快安静些养养神吧.”
于冕的嘴张了又合上.瞧着以青的眼色.狠狠地咬了一口干粮.使劲儿得嚼起來.好像嘴里吃的不是干粮而是齐中远的血肉一样.
“星月.你怎么來了.”以青看着小姑娘仍然是昨天的打扮.蓬头垢面地.忙问道.
“师父说.马车已经准备好.可以启程了.”星月淡淡回答道.声音却稚嫩的很.
这淡淡的语气却很得冯王平的真传.
可是才做了一天的师徒.断然不会是冯王平的影响.只能说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过.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來说.确实显得有些不同.
会是家庭的原因么.
以青想起她那重男轻女又封建迷信的父亲.还有那懦弱的母亲.不禁放轻了声音问她道:“星月.你几岁了啊.”
“八岁.”星月垂着眼眸.慢慢说道.“二月初二生的.听娘说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二月初二.
以青心里“咯噔”一下.拉住她的手叹道:“那你比我小十一岁呢.不知怎么.总觉得你跟我小时候好像.所以才会特别喜欢你.然后带你离开吧.”
“这样啊.”星月一笑.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我也觉得与……师姐很投缘呢.”
“那就好.咱们这就上路吧.姐夫.”以青回头去搀住石亨的胳膊.笑道.“让我做你的拐杖吧.”
石亨从腰上卸下他的家传的青龙宝剑.杵在地上.“本來是要给你防身的.可是你却嫌沉一直不要.倒让它陪了我许久.姐夫身子重.有它分担些.免得压坏了你.”
“可见我多么有先见之明啊.”以青扯起了大大的笑容.扶着石亨的胳膊也暗暗的用力.笑道.“你看.此刻不是又派上用场了么.更何况.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像星月一样才八岁.需要姐夫的处处照料.姐夫.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就已经十九岁.可以担负起照顾你的责任了么.”
二人说着.便跟在齐中远和石星月的身后往外走着.石亨瞧着齐中远高大的背影.压低声音道:“虽然如此.姐夫却总觉得应该保护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的.你姐姐走的早.我更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你的.”
“可是.照顾是相互的啊.”以青歪着头一笑.正好走出了茅草房.柔和微亮的日光给她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石亨看着她轻轻说着“姐姐去的早.我长大了.也应该照顾姐夫啊”.心里就好像被一片羽毛慢慢拂过一样.变得柔软起來.
“……青儿……”石亨看着她.眼底的颜色深了起來.什么时候.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人变得血浓于水了呢.
还是因为面前的女子太特别.从來沒有意识到过自己严格來说.只能算做她的下属呢.
“姐夫.”以青一笑.“天不早了.赶快上了马车.咱们赶路要紧.两个月之内总要赶到京城去啊.”
回京.
石亨眉头一皱.为什么心底隐隐地会冒出一个声音來.就是:不要回去.就这么跟她找一处沒人的地方生活.不是很好么.男耕女织.种田养花.每天睁开眼再沒有沒完沒了的军情.沒有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沒有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有的只是迎面而來的微风.带着细细的鸟语和淡淡的花香.
“青儿.我送你的八哥鸟呢.”石亨被以青和冯王平二人合力送入到马车之中半躺着.问最后上车的以青道.
以青的鼻子上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因为劳动力实在是沒有多少.星月太小.一早就和于冕一起上车里坐着去了.石亨病重.除了十一就是齐中远.十一要担负警戒的任务.他曾经说过不做杂七杂八的事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而那个齐中远.根本就信不过.
还得自己亲力亲为才好.
好在还有冯王平帮着自己.两人把屋子里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上了.用个大箱子装着.什么锅碗瓢盆.粮食水桶什么的.简直就跟蝗虫过境一样.就连在院子里发现的几颗南瓜也被自己扛了上來.
拿走的时候还遭到了齐中远的嘲笑:“你沒带钱么.等路上找到人家.拿钱买些吃的不就行了么.”
以青白了他两眼.头也沒抬说道:“蒙古人若是沒到过的地方还好点儿.若是他们到过了……你也亲眼看到过.星月家不就是那样.要啥啥沒了.还有闲粮给你.我们只带了四人份的干粮.本打算道怀仁再补充的.结果平白多出了三个人.当然要能省则省了.”
“再说.”以青拍了拍南瓜.也听不出熟沒熟.不过看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