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赵基俊在大学相识,事实上最初是因为她的一个室友追他不成,后来彼此成了朋友。室友为免与他独处尴尬,所以每每喊上自己,于是大家才渐渐熟悉。至于为什么喊上她,大概是当时宿舍里唯有她没有男朋友。
其实也不是没有,她与盛名峻从小一起长大,名义上是兄妹关系,走到最后也不是没有过心理挣扎。她更曾报考外地大学,却被盛名峻阻止,无奈之下才搬到学校宿舍。一方面是为了离开盛家,另一方面也是逃避盛名峻,只是有些感情已动,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摒除。
盛名峻总是抽空便来看她,他是个清冷的人,对别人虽并不热络,却每次都不忘给室友带很多吃的,这是顾及她与同学之间的关系,那时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她有这样一个英俊多金的哥哥。
盛夏听了却唯有将心头的苦涩咽下,她守着自己的秘密,让它在见不得光的阴暗里生长,直到某天这个秘密被赵基俊意外获知。
他虽然震惊却守口如瓶,甚至在后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如同兄长默默陪她渡过最痛苦和低谷的时期,几乎是见证了她与盛名峻漫长、长久的挣扎,直至他毕业远走断了和她所有的联系。所以盛夏除了满心感激,她从来没有想过,深知她所有“不堪”的赵基俊会对自己……此时两人相对,他眼睛里所表达的东西仿佛呼之欲出,她却像是被烫着了般移开眼眸。
“盛夏。”赵基俊却不容她逃避。
今天护她纯粹出于本能,而泄露自己的情感只是意外。他深知这样的时机不对,尤其现在盛名峻还在抢救室里,而她周围一片沼泽,根本无暇它顾。可是既然已经泄露,他便打算不再隐瞒。
医院里本来就静,此时仿佛愈加静起来,直到走廊上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寂然。
两人寻声望去,便见林解语匆匆赶了来。
她目光与盛夏相对,此时已经顾不得敌视,问:“名峻怎么样?”
盛夏摇头。
这空间里有了第三个人,氛围也已经变的不同。抢救室的门被打开,盛夏与林解语几乎同时迎上去。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医生摘了口罩,说。
盛夏与林解语身上紧绷的弦仿佛刹时松懈,同时松了口气。林解语一直在熟练地忙前忙后,而盛夏的脑子有些乱,一路跟到盛名峻的病房。其实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站在那里看医护人员将盛名峻移到病房,然后高洁与家里的佣人、林解语照顾。
半晌,她才从病房里出来,却见赵基俊正倚在走廊上抽烟。医院是禁止吸烟的,但好像并没有人阻止。阳光由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他背光的侧影让人显出一丝孤独。
盛夏不期然想到了抢救室门外,林解语赶来之前那一幕,一时心境更是复杂,走上前,喊:“学长?”
赵基俊转头,依旧冲她温和的笑,但是有些东西一旦点破,便再也回不到最初。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赵基俊问。
盛夏摇头,如今她都插不上什么手,更何况是赵基俊?更何况窥探到他对自己感情的那一刻,她已经开始后悔让他帮自己经营盛氏。
因为钱好还,情债难偿。
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赵基俊自然看出她面对自己的不自在,便问:“给你造成困扰了?”
何为困扰?只有她不能回应和不打算接受自己的感情才称为困扰。
盛夏低下眸子,沉默。
她现在这样的处境,报纸说的那样不堪,就连颜玦都生气的一直没有露面,他却敢维护自己。这时候坦露自己对她的感情,她毫不怀疑他的真诚。只是……
“盛夏,让我来照顾你。”他抓住她的手臂,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眸。
盛夏看到他眼睛里盛满的情感,那么满那么满,可能因为压抑的太久几乎要溢出来,这一刻她如果装傻,他必然寒心。但她还是在那样的眼神下,难难掀唇,说:“对不起。”
对不起……她没有回避他的感情,却是拒绝。
这三个字入耳,赵基俊其实早就猜想到答案,却是非要亲耳听到才肯死心。半晌,他才笑了一下,只是有些勉强。
他说:“知道吗?见证过你与盛名峻的过往,本来我早就已经死心。所以毕业后几年,我一心扑在事业上,只想着可以忘记你。直到前不久看到那份报纸……”他顿了一下说:“那是你与颜玦订婚的消息,我那天喝了很多酒,我总是在想你既然除了盛名峻其它人也可以,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所以他接到她的电话后,才会毫不犹豫地来到她身边。
彼时的他,其实已经接受了m国一家公司的邀约,双方甚至已经洽淡的差不多,但是他还是放弃了那家公司来到了她的身边。他承认他有私心,他并不是只再想默默陪伴,他甚至嫉妒颜玦。
可是她说对不起,就在盛名峻生死未卜,颜玦自出事几天不曾露面,任凭她自生自灭的今天,她仍没有考虑过自己,他是否真的可以死心?
走廊里很安静,偶尔会有医护人员经过,两人长久地沉默。他没有说再多的话争取,因为过去那么多日常都不曾让她动摇,她不会仅凭几句话就会回心转意。而盛夏,她对赵基俊只有满满的愧疚而已,愧疚自己的迟钝。
若早知,她不该“利用”他的感情……
“盛夏。”高洁这时走过来。
盛夏转头看着她,高洁这才看清与她说话的是赵基俊